昨天是哥倫布節，我放假在家。不過兒子學校照樣上課。把兒子送上學後，我就利用這個空閑去理發店把頭發洗剪吹舒舒服服地修了一下。
說起理發，我就想起了以前幾件關於理發的趣事。
我們從小在中國長大。每次理發，總是去到一家理發店裏，然後就排好次序，等輪到你時候，就進去坐下，不論是那個理發師，碰上誰就是誰。我從沒想到過其它。
到了美國，我一開始也是這樣。後來發現美國人的做法的確不同。
記得從前有一次我去係主任的辦公室，門口的秘書看見我就說：
＂你剪頭發了吧？＂
＂是啊，昨天剪的。＂
＂我喜歡這次的發型，剪得真不錯，很可愛。＂
我自然謝了她的誇獎。然後她就說，她常用的理發師搬走了，正想找個新的。問我是在哪家發廊找哪個人剪的發。 我就說：
“喔，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昨天我去學校接兒子，因為他的運動還沒做完，所以我有一個小時要打發。就到旁邊的商場（Mall ）裏去逛逛。剛好經過一家發廊，裏麵的人正在招攬生意，使勁要把我拉進去。我一想反正也到了該理發的時間了。就進去讓人給我理了發。我也不知道那位理發師的名字。＂
那個秘書大吃一驚：＂你，你•••，你讓陌生人給你剪頭發？＂
我也大吃一驚：＂怎麽了？有什麽不對的嗎？＂
＂啊，你根本不認識她？＂
＂對啊。＂
＂你從來沒進過那家發廊？＂
＂沒有。＂
＂她也從來沒給你剪過頭發？＂
＂是啊。＂
“ 噢，我的天，• • •＂ 她一個勁兒地說＂我的天啊，你讓不認識的人去碰你的頭發！ 你怎麽能讓陌生的人給你剪頭發？！＂ 然後她馬上就對旁邊的人去感歎，結果所有的人都開始＂哇“，＂噢＂地驚歎起來。
我一臉懵懂。 結果問來問去問了半天我才弄清楚，原來在美國一般的人理發都有固定的理發師。每次理發之前都要先打電話預約。很少有人隨隨便便地跑進一家發廊，坐下來就讓某個理發師來剪發。而找的理發師也一般都是經過親朋好友的介紹。一旦找好了一個理發師，就固定下來。以後每次理發都找他（她），通常不會輕易地換人。美國的職業工作者上班時對穿衣打扮相當講究，而頭發的整齊漂亮更認為是顯現人的風貌的第一標誌。所以對我這樣一位醫生竟然讓從未見過的也不知道手藝怎樣的人把頭發隨便打理，簡直無法想象。 我心想在美國看醫生要找一個固定的家庭醫生，我可以理解。因為每次看病，對病人的病史有所了解自然對診斷有所幫助。可是連找理發師也要固定和預約，就是中西文化的不同，中國人和美國人行為處事的不一樣了。
後來有一次我一邊理發一邊和理發師閑談。我就問她，有沒有人也沒預約就直接到店裏來的。她說 ＂當然也有的，就是比較少。要是有人預約了，還要先盡著他們。所以臨時來的就有可能要等的久一些。＂一般好的理發師，都沒有空閑接待散客。光是預約的客人都排不完了。我有一陣用的理發師，有點兒名氣。頭發確實剪地好。每次理完發，當天出門總能讓人眼睛一亮。跟他預約，排時間比看醫生還困難。他有一大群固定客戶，包括一個威廉姆斯學院的院長（Dean），每個月專門開車兩個多小時來找他理發。我每次理完發，還沒離開，就要先把下一個月的理發時間預定好。不然就排不上隊。後來我的時間和他的時間實在配合困難，最後不得不放棄。
我們住的附近一家老人院。裏麵有一群老太太每星期都固定去一家理發店整理頭發。有一次給她們做頭發的理發師因為家裏人生病，突然離開相當長一段時間。這些老太太打了好多次電話後， 隻好換了店裏的另一個理發師。等前一個人回來後，老太太們還去道歉，說什麽對不起啦，因為頭發實在太長了，要見什麽人啦，等不及啦，等等，等等。而後麵的理發師也對她道歉，說什麽不是有意搶客戶啦，隻是同情啦，幫幫忙啦，等等。然後很多人就又回到前一個理發師那兒。當然也有人覺得後一個理發師也不錯，就趁機留了下來。前一個人又表示很理解啦，也諒解啦等等。
還有一回我和辦公室的技師聊天，問：“你每次理發都用同一個理發師嗎？＂ 她們都說：＂是啊。＂ 我又問：“那你就想要某個時間去理發呢？＂ ＂可以先打電話呀。＂ ＂如果那個時候不行呢？而你又隻想要那個時間呢？＂ ＂嗯，• • • • • •＂大概不知道怎麽辦。 ＂那你某天想換個發型呢？做個不同的造型呢？＂ ＂嗯 ，嗯 • • •，＂大概這樣的事不會發生在她們身上。 ＂那你要換別的人呢？＂ 她們先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其中一人期期艾艾地說： "那，那，• • • 你去找別人，你的理發師不會覺得你不夠忠誠嗎？＂ 我當時就傻了：“我理個頭發，還要提高到忠不忠誠的角度？” 我心想，我們到底是在講的理發呢還是在講婚姻呢？ 我找得可是理發師而不是丈夫！
中西文化的確不同，就象理發這樣的小事都能體現出來。在一個國家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到了另一個國家就變得不可思議了。 美國人做事通常不象中國人那麽隨心所欲。平時不論是見個麵或洗個牙都要make an appointment（提前預約）。做個體檢看個醫生更要提前數月打電話，當然急診除外。即使是去親朋好友家訪客，也得事先說好，不能隨便串門兒。我現在也入鄉隨俗，凡事該打電話預約的就先打電話預約。時間長了你會發現，這並不增加多少麻煩，反而節省時間，增加效率。每次理發找一樣理發師，也許會覺得缺少變化。但是每次剪出來的頭型，基本知道是什麽樣，不用擔心這一次頭發是否剪壞了，樣子好不好，或是怪不怪。或許有的人就喜歡事情不可預知，象電影[ [阿甘正傳] ] 裏說的：“生活就象一盒巧克力，每一顆糖打開的時候，都不知道會出現是什麽樣的”。那麽我在這裏預祝你是驚喜而不是驚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