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3)
三月的南方,暖陽和微風為大地山川帶來亮麗的綠色,也催熟了那一樹金黃色的枇杷。朋友依依在朋友群裏急吼吼地呼叫去她家摘枇杷,說是鳥兒鬆鼠防不勝防,連槍都用上了。
我的家鄉是出枇杷的地方,每年枇杷成熟季節,大大小小的水果店都擺滿了黃澄澄的果子;還有果農挑著綠葉襯托的新鮮枇杷穿梭於市井小巷,拖著鄉音叫賣;主婦們買菜時會捎帶買幾斤枇杷回家,讓家人大快朵頤;學生放學時嘰嘰喳喳擠成一團,湊零花錢買來解饞;就是節儉的老人也會打開層層包裹的手絹,拿出幾張積攢下來的零票,買上一點枇杷嚐鮮。這時節,無論去那家做客,一坐下,主人第一時間端上來定是枇杷無疑。客隨主便,手動嘴動,剝皮去核,酸甜多汁果肉讓人欲罷不能。真是「金相玉質,鮮潤堪誇」沒有嚐過枇杷的人難以想象其美妙滋味。大量上市的枇杷,以其價廉新鮮味美將其他水果逼得退居後宮,隻得含恨等待這枇杷衝擊波的消退,才有它們重新出頭之日。
來美後,一直呆在北方,難尋枇杷蹤影,每次回中國又總是趕在孩子們放暑假的時間,枇杷早已過季,多年與枇杷無緣,那美味隻存在於記憶深處。
神密莫測的命運將我們帶到美國南方,又與枇杷續緣。剛搬來時,暫租在一小區,正是煙花三月,在小區辦公室旁邊,看到一株樹上掛滿黃燦燦的果子,似曾相識,左看右看,有點像家鄉的枇杷,不敢相信,又把先生叫來求證,一致認為是枇杷,喜不自勝,連忙跑進辦公室,問工作人員可否采摘,工作人員說可以,但又好奇問采來幹啥,答曰「吃。」工作人員大驚,說不知道此果可吃,警告我們要小心。我們喜孜孜地說沒問題,小時在家吃過。摘下後給她們示範,如何剝皮,如何去掉果核然後吃果肉,就在辦公室,不顧體麵,一連吞下幾個,一解鄉愁。還對她們開玩笑說我要去再摘一些回家吃,如果明天你們看到我神誌清醒站在這裏,你們也可以放心地食用。第二天走進辦公室,她們看見我大笑,然後也說要嚐嚐,我們一起摘了好多,她們吃完都讚不絕口,說從不知道這種果子可以吃,守著這一樹美味,一年又一年,卻任由鳥兒鬆鼠大啖,落在地上變成垃圾,真是暴殄天物。
搬家後,與我們一條街的鄰居有一棵大枇杷樹,春天來臨,看見那滿樹累累碩果,知道本地人不吃枇杷,還在思忖要不要去問鄰居可否讓我們采摘,沒想到幾天後就看見那棵枇杷樹被砍到在地,金黃的果子淩亂地滾滿草地,痛心疾首啊。不久那家鄰居賣房走人,不可思議的是新房主居然又栽了兩棵枇杷樹在車道兩側,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真是世事無常。
一次去一個公園踏春,看見幾個人拿著樹枝在一棵樹下揮來掃去,我走上前,看見是一棵枇杷樹。疑惑地問她們在幹嘛,她們說打果子吃。這一下勾起我的好奇,問她們是哪裏人,為什麽也知道吃這種水果。記不清她們說是厄瓜多爾還是危地馬拉,說她們家鄉有這種水果,非常好吃。我聽後很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熱火朝天地與她們聊了好久我們共同的家鄉美味。
女兒知道我們喜歡枇杷,去年買了一株枇杷樹送給我們,栽種在院,勤勉經管,期待:一夜春風,滿樹金丸。 能在大洋彼岸,重品家鄉美味,再續枇杷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