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養老路(1)

林二娘是我朋友的姨媽，沒有文化，早期生活在農村，後隨丈夫進城。育有一兒一女，兒女長大後，也讀書進城。當女兒有了孩子後，林二娘幫她女兒帶大了兩個孩子。後來兒子有了女兒，林二娘又去幫兒子帶小孩。小孩斷奶後，林二娘將小孩帶回老家，直到小孩上小學才回到她自己父母身邊。然後林二娘和她丈夫在一起度過了大約五年的清閑時光，林二娘丈夫患肺癌撒手人寰。
林二娘是個老派人物，在她心裏，根深蒂固地認為：兒子養母，天經地義。所以，兒子將她接去同住。在兒子家，林二娘沒少受委屈。由於林大哥經常出差，家裏隻有林二娘的媳婦與小孫女。那位林大嫂，具有中專文化水平，自認為是所謂大城市人，但她的作為，實在令人不齒。所以，我一直認為，一個人的道德觀與她的教育程度無關，與是城市人農村人無關，主要還是與她的個人修養有關。
隻要林大哥不在家，林大嫂就讓林二娘到單位食堂隨便買點什麽果腹，她母女二人到街上大吃大喝。小孫女還天真地問她奶奶，為什麽不和她們一起去飯店吃。被她媽喝斥幾次後，也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及。在冬天，林二娘覺得臉幹手幹，小孫女把林大嫂的護膚霜給林二娘用，林大嫂居然對她女兒說應該裝點毒霜在裏麵，毒死老太太。不知事的小孫女又把原話說給林二娘，林二娘傷心不已。令人悲哀的是，林二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孫女，五個寒暑，不分晝夜地疼愛，回到她媽身邊後，竟在她媽的言傳身教下，也逐漸變得冷酷無情。
林大哥兩口子也為此大戰了不知多少回合，但沒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在此期間，林二娘的女兒三番五次請林二娘去她家，但住不了多久，林二娘就要以女兒是外家，兒子家才是她應該呆的地方為由，硬要林大哥把她接回。我們一直不解，林二娘為什麽寧願忍受委曲和刁難也要住在兒子家。朋友媽說林二娘沒文化，又自小固執，夫死從兒的老觀念已深入骨髓，不會輕易改變。
隨著時間的推移，矛盾越來越尖銳，林大哥疲於應付他媽的哭訴和他老婆的報怨，及至單位工會的介入，也無法改變林大哥家的狀況，真是應了那句俗語：清官難斷家務事。
時光飛逝。林二娘的大外孫要當父親了，林二娘與大外孫感情甚篤，聞聽要添曾孫，立馬鬥誌昂揚，主動請纓要去帶曾孫。林家姐弟倆也認為這是一兩全其美的方法，隻是要再請一個保姆，老人家隻要坐鎮指揮即可。誰知林二娘死活不讓請保姆，她老人家大包大攬，每天精神百倍，大外孫兩口子對林二娘尊敬又感激。林二娘有曾孫完事足，祖孫其樂融融。
轉眼三年過去了，曾孫女上幼兒園，老人家清閑下來，認為沒有理由再住外孫家，又要去跟兒子過。這時林大哥已在外搞工程，為避免老婆為此生事，林大哥把林二娘接到他工作地，請一保姆煮飯洗衣。林大哥早出晚歸，林二娘其實一月也難見兒子幾麵，但那是她心情極好的一段時光。好景不長，一年後，保姆聲稱不能丟下鄉下老伴太久，執意辭工。林大哥無奈，另找保姆，換了幾茬人，都難以讓雙方滿意。可憐的林大哥又回頭求一號保姆，一號保姆還是不願丟下老伴進城，林大哥退而求其次，問能否讓林二娘住在鄉下來，並增加工資，保姆夫婦同意，於是林二娘被送到鄉下。
林二娘本來自鄉下，現又回到她熟悉的環境，有一個投緣的人隨侍身前，村民們對她尊敬有加，兒子又不時來探望，她甚覺滿意。這樣過了兩年，其間，林大姐也去探望多次，總覺得鄉下條件簡陋，飲食不佳，置老母與此，心有不忍，而且見林二娘似有糊塗之兆，經常無故贈人金錢，於是力勸林二娘回老家，由林大姐照顧。
其實林大姐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由於林大姐的兒子車禍後遺症，林大姐經常被電召去處理緊急情況。林二娘回到林大姐家，林大姐兩頭兼顧，難以周全。林二娘生氣，覺得女兒就是外家，不能依靠；林大姐委屈，覺得母親不體諒。哎------，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