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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兩個中學母校:一個不滿周歲,一個兩百多歲

(2021-01-02 10:14:44) 下一個

我的兩個中學母校:一個不滿周歲,一個兩百多歲

     我初中的母校揭陽華僑中學是由揭陽旅柬埔寨華僑捐款於1957年興建的,當年11月開學。我1958年進校讀書時她不滿週歲,隻有4間平房,設備簡陋、師資欠缺、生源也差,但她卻是我最懷念的母校,比後來上過的高中、大學、研究生院都親切、依戀。我全家1980年代能夠來到加拿大定居,全賴這所當時半公半民辦學校在我無書可讀時收留了我。請參閱:《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試》

下麵這張照片是揭陽華僑中學柬華樓。建於1959年,六十一年來仍是該校標誌性建築之一:

       華僑中學文革中因海外資金鏈斷裂停辦, 學校最主要捐款人朱昆、魏先慎、陳禮榮三家人共數十口均於1975年被赤柬屠戮,無一幸存。中國駐柬大使館袖手旁觀,解放軍反而於1979年出兵攻越援赤柬,助紂為孽。文革後華僑中學改為公辦複校,繼續接受泰國、印尼、美國、加拿大及歐洲等國華僑捐助,但已再沒有柬埔寨。請參閱《古戰場遊記之十八:帶路黨的功勳》

 

     我高中的母校揭陽第一中學曆史卻很悠久,至今已有277年了。她創辦於清乾隆八年夏曆十月二十日,亦即公元1743年12月7日,始稱榕城書院,址在榕城城西魁元坊(即是我讀書時的校址),北瀕北河,是由時任知縣的張熏購買貢生許之翰的別墅地9.5畝及房屋18間改建而成。乾隆三十二年(1767)知縣劉業勤在院後空埕建奎光樓,有上下廳房14間及兩旁房屋6間,改稱榕江書院。乾隆四十一年(1776),劉業勤再一次擴建榕江書院,增設武院部,招武生練武習射。自此,文武兩部相連並峙,時稱“雙璧”。

《揭陽縣誌》記載的榕江書院:

       建成後的榕江書院規模壯麗,在潮汕地區首屈一指,據《揭陽縣誌》文、圖記載,當時書院鑿池數畝,引榕水入院,有“奎樓攬勝”“蓬島聽泉”“曙院書聲”“射亭竹韻”“方池鱗躍”“曲沼荷香”“芳庭挹翠”“嘉樹停雲”之美景,合稱“書院八景”,加之書院常年經費充足,吸引著四方學子紛至遝來,學子數量之多,為潮汕各書院所少見,這也為之後榕江書院成就為名校奠定了基礎。

清乾隆《揭陽縣誌》繪製的榕江書院八景一“嘉樹停雲”:

        光緒三十年(1904),按清政府頒發的《欽定學堂章程》,改為“榕江高等小學堂”和“榕江師範學堂”,統稱“揭陽縣學堂”,開始成為現代意義上的學校,自此,以教授“新學”而聞名遐邇,吸引了潮陽、普寧、惠來和豐順等縣的學生負笈遠來求學。民國三年(1914),經時任縣長施文雍呈報教育部備案,“榕江學堂”改為綜合四年製中學,稱“揭陽榕江中學”,與汕頭金山中學、潮州韓山師範並稱嶺東最高學府。

揭陽一中校史館裏陳列的光緒三十年(1904)“揭陽縣學堂”牌匾:

 

      民國十四年(1925),“榕江中學”更名為“揭陽縣立中學”,為學製三年的初級中學。民國十九年(1930)建成中山紀念堂(也是我1960年代讀書時的大禮堂)、東西兩銘、教室樓、辦公樓,將原奎光樓改建為藏書樓,並開始創辦高中,成為一所“三三製”(初中和高中各三年)的中學,命名為“揭陽縣立第一中學”,“揭陽一中”的稱謂始於此時。我的好友陳子璉教授的父親陳國梁1926年從比利時沙洛瓦工業大學化學係(與聶榮臻同班)畢業歸國後就在揭陽縣立中學教化學。我曾在《古戰場遊記之四十八:我的外祖父為什麽要向危難中的南昌起義軍和周恩來伸出援手?》中介紹過。

西銘(西齋)至今作為校史陳列館,為揭陽市文物保護單位:


    1960年代我讀書時,廁所在大操場旁邊。牆上油刷有:“立誌當共產主義接班人!”大幅口號。我們要上廁所,就說:“嘿,立誌去”。操場豎有浪木(海軍訓練設備)、螺旋梯(空軍訓練設備)等,是我們瘋玩、鍛煉的好去處。十幾歲的年青人精力太旺盛了,我能一口氣轉一千多圈螺旋梯,在浪木上如走平地。這次從南極穿越德雷克海峽回烏斯懷亞恰逢八級大風,很多人吐得一塌糊塗,我這個74歲最老者全程36小時若無其事,還得歸功於年輕時不要命地玩螺旋梯和浪木。

       根據校史的介紹,“1950年代,學校語文教師有“三士一風”,即郭篤士、陳隆士、黃彬士、羅英風。數學教師中有陳代數(昌映)、方幾何(發創)和李三角(思慧)等,物理教師林拱辰和林慶瑞是北大和中大的高才生。”

       這“三士一風”1957年全都被打成右派。

       郭篤士1926年畢業於廣州中山大學中文係。1957年劃右派後開除公職,從此窮困潦倒,曆經磨難,一直到十年“文革”結束之前,他都不停遭受迫害,過著非常艱辛清苦的生活,其中在被下放到揭陽地都公社勞改的那些年月,常常三餐難度、麵壁長坐。一個大學問家內心深處的困頓壓抑、痛苦淒涼遠非常人所能體味。寂寞無聊之際,他有時會找些舊報紙或小紙片畫畫寫寫,以為自娛,然後又會把這些不起眼而當初也少有人要的小畫作送給前來看望他的學生們,如今這些東西都成了藝術珍品。應該說郭老真正意義上的寄情丹青,就是在那時候開始的。

網上ZT來的郭篤士書畫作品:


     陳隆士教我們語文。他落難後以酒澆愁,喝醉了什麽話都說得出來。有一次在課堂上講孔子“四十而不惑”;解釋說:“四十歲以後就不會上當。陳老師我今年四十多了,再也不上當了。”大概由1957年中的陽謀,有感而發。那時的學生大多不會當密探臥底,不然就麻煩了。文革我回家探親,到他家探望,他剛從牛棚釋放回家。我和他說起串聯時乘船過三峽,他說:“我教了一輩子《水經注:三峽》,夢裏都遊三峽。聽你這麽一講,心都想飛到那裏去。”


     但到了文革前“狠抓階級鬥爭”風潮中還是有一些學生學會了投機。羅英風老師的父親1965年去世,他左臂上戴了個黑布圈。沒幾天有陳、林、潘三個女同學聯名在校黑板報上登了一篇名為《黑布圈散布了什麽思潮?》直指羅老師身為右派,為地主老父張魂。這篇文章誠然為她們高考前的政治表現添分,可羅老師就慘了。另一方麵,文革期間我的好友偉少江(筆名,我們都叫他阿偉)所寫的《我九死一生的遊水逃港亡命記》裏麵就介紹了他逃港前到羅老師家裏辭行,羅師母“送我一小瓶珍藏的人參精,讓我在路上可補充精力”。可知即使在那恐怖日子裏,人與人之間還是有真情在的。

      黃彬士老師就住在我家斜對麵。他被劃為右派的第二天,揭陽一中的積極分子教師就在他家門上貼了一副白紙對聯,將他的名嵌入:
            
              彬彬文質卻原來狼心狗肺
              士為知己都隻為仇蘇反共

      六十多年了我依然記得。不知道那時黃老師一家怎麽活過來的?

      我讀書時的幾位老師。後排左一是我的英語老師林兆懷。她1962年畢業於華南師範學院,年輕時很漂亮:


      2006年7月,老校區改設揭陽一中附屬初中。高中部遷至北河對岸的新校區,新校區在2005年動工興建, 2006年8月基本完成主體建築,學校搬遷進新校區辦學。新校區總占地麵積165.3畝,建築麵積72000平方米,總投資人民幣1.5億元。現在的硬件是很高級了。

學校大門,校名為廣東省長葉選平題字:

主教學樓:

圖書館:

藝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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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TZMAN 回複 悄悄話 每當讀到這樣的文章,想想還有人要為文革翻案,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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