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敦煌回憶打開了我塵封的記憶---- 話是俗點,理是這麽個理。
打算把二十年前的那一個月也從日漸模糊的記憶中整理出來,寫給老年時候的自己看--- 也順道給你們讀著玩。會比較囉嗦比較慢比較臭臭長長。過去了很多年, 景色都淡忘了很多,會盡量多寫點記得的人和事。會比較流水賬。不過我會開始來找找老照片,看能不能借照片增加一些可讀性。
這段西行散記,回憶起來,有幾個男人的出現。 最開始出現的這個人,沒有想到,他竟然成了現在的老公。
那天清早5點,我鬼鬼祟祟的溜出女生宿舍大門, 左手一瓶漿糊, 右手一卷紙,是昨夜在宿舍和幾位室友一起創作完成的尋人啓示。
換成今天的90後,一定會寫得花哨一些煽情一些。我隻是老老實實寫著,暑期有一大二奔大三女生計劃前往新疆旅遊一個月,有意向一同前往的同學請聯繫某某樓某某房間。沒好意思說自己的名字。
你要是以為我是要藉此尋求一段校園戀情,錯也。 當時我在學校並非默默無聞,以綽號小胖子橫行在泳池,跑道,飯廳,舞池,大大小小隻要與學習無關的比賽都要露一下大餅臉,不在乎認識什麽人也沒有求結交的動力。 那時候的情況是,初戀結束了一年,努力學習了一年,發現戀愛和學習都是很無聊的事情,急需雲遊四方一下,才可修身養性,回來對付這剩下兩年高齡大學女生的日子。
也是因為有一點地理上的便利。 我們學校有一個新疆班, 他們班的女生宿舍和我們一層樓,一來二去,我和裡麵的幾個女生成了朋友,弳不住她們天天唱咱們的家鄉有多美,我這個首次雲遊就定了新疆。
本來我的好友貴州美女巧兒一直說要和我同遊, 沒成想鄰出發的時候, 她為了愛情背叛了我,決定暑假留在北京,專心談戀愛。這下我被放了鴿子。 我當時還沒有大膽到敢一個人獨闖新疆的地步,向家裏申請經費的時候也是說幾個同學一起去。 先自己打起了鼓,可是又不想放棄,於是趕緊在熟人同學老鄉中放出消息,不論男女,有誰有興趣和小胖子同遊新疆的嗎?
估計是小胖子這幾個字壞了事。放出去的風聲沒有回音,才有了開始佈告欄上貼尋人啓示這一舉動。
選擇清晨五點, 是為了避人耳目, 這種事,當時好像還比較稀少, 本小胖也還算低調, 不想還沒出發呢,先鬧個滿城風雨。 清晨五點的校園, 印象中似乎是空曠無人的, 哪怕是在平時熙熙攘攘的二號餐廳前的布告欄。 就在我背對馬路,揮動毛刷,使勁刷糨糊的時候, 背後被人輕輕一拍, 驚得我差點把刷子掉到了地上。 回頭一看,是半年前在回家的火車上認識的研究生院一哥們, 不知何故,認識他的時候,他剃著光頭, 如今雖然早就一頭黑發了, 我還是習慣叫他光頭。 我們的交情,僅限於周六舞廳裏偶爾跳個舞,校園裏碰見打聲招呼的份上。
“幹什麽呢,小胖子?”
這外號光頭的哥們就是我家領導。
如果說他看了我的啟事,義無反顧地揭了榜,自然也就沒有了這段姻緣。
他為什麽會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出現, 已無從考證。但是,他的確是諾大一個校園裏唯一目睹我新疆之行第一步的男生。 我草草解釋幾句, 記得他也說了幾句,好像很驚訝我會有這樣的舉動,似乎也表達出了很想同行可惜要準備重要考試的想法,總之,沒有說出讓我如今記憶猶新的話。當時的他,隻是比路人甲多幾句台詞的一個群眾角色罷了。
這份布告竟然也沒有回音。連路人甲都不屑於表達一點興趣。
當時正麵臨期末考試。為了趕上和新疆班返鄉大部隊一起渡過三天三夜的火車硬座時光, 我必須把最後一門考試逃掉,申請緩考。 而這最後一門,恰好是一門臭名昭著的奇學怪門,班上有表露不能緩考就去死的同學有超過三分之一強,老師要嚴重打擊這群緩考幫的雄心據說有萬丈高。 輸贏在誰手我已經管不了許多了, 火車票已經定好了, 我要走。
我要逃掉考試獨行新疆的消息不知怎麽被透露到了院長那裏。 據說在我出發的這天,會有老師來宿舍堵截。 為了防止被堵截,我決定清早離開校園,早早去火車站等候新疆班大部隊,甚至連汽車,也決定避開主站,避開校園內的大路,從邊門離開校園,走兩站,到學校主校門的下一站搭車。
清早,我躡手躡腳起了床, 宿舍裏的女生都還在前夜複習到半夜的痛苦中留連夢鄉呢。 我背著一個格子書包,裏麵是新疆之行需要的所有東西,牙刷毛巾,兩身換洗衣服, 一雙備用鞋和一個相機。 沒有防曬霜洗麵奶,沒有瑞士軍刀創可貼。
就在我在清靜的校園外的小路上急行軍的時候,你們猜,我看見遠遠的迎麵走過來了誰? 沒錯,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