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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

(2012-02-10 20:08:52) 下一個

來源: 七零 於 2011-09-11 08:24:29



吃過午飯,她說幹脆不回公司了,帶你去個酒吧。

你有點意外。還不到兩點就去泡吧,是不是早點啊?

你問她什麽時候回公司?你說你得給丹尼爾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

哈,這是柏林啊,不是紐約。她笑得象朵花,說柏林的周五下午兩點就是非正式的下班時間了。她還賭丹尼爾已經走了。

你給丹尼爾打電話,果然他不在。你就告訴他的助理勞拉,說你下午不回去了,下周一去機場前會先過去和丹尼爾最後審閱那個議案。

沒問題,祝你和漢娜過個好周末!勞拉很自然的把你和她扯到一起。

再次坐進她小巧的雙門敞篷寶馬,幸福似乎提前到來了。你一邊任陽光懶懶地吻你的臉,一邊從側麵瞟著她飛揚的金發。

你和她是千禧年認識的。那時你剛剛升為項目主管,她商校畢業,來紐約實習,跟了你一個月。你一眼就看出她有東方血統,雖然她是金發,皮膚也很白。一問,她果然有四分之一中國血統。你迷上她的蜂腰窄臀,那份妖冶正合你的口味,隻是你剛剛升職,前途未穩,所以沒敢貿然下手。

但是,她一定察覺了你的賊心,所以,回柏林後仍然和你若即若離的掛著,還給過你一個網址,時不時的在上邊放張撩人的生活照。你總是不動聲色地瀏覽,從不留言,一直到上周,她甩上來一張裸背照,還扭過頭來壞笑,也不知是自拍的還是別人拍的。你終於忍無可忍,就申請了這次柏林的私差公辦。

半小時後你們到了城西的一個酒吧。她說這裏可以喝到歐洲的任何一種啤酒。其實這個你已經知道了,因為前天晚上丹尼爾就帶你來過這裏。當然現在是美妞伴酒,感覺完全不同。

吧裏的音樂很響,讓你倆聊天時隻有頭挨著頭。你幾次感到她的發梢掠過你的臉頰,從臉癢到心底。幾杯酒下肚,你的眼前少了啤酒的琥珀,多了她眼眸的湛碧。你發現她的眼神也開始閃爍,連呼吸都別有魅力。

在你的嘴就要碰上她的嘴的時候,震天的音樂驟然停頓。你隨著眾人把頭扭向屋頂懸下的電視,隻見畫麵裏是兩幢正在濃煙中哭泣的摩天大廈。

你怔住,一瞬間已認出那兩幢樓,因為,你的辦公室就在其中的一幢。

那天是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一日。

。。。。。。。。。。。。

十年後,你依然記得雙子星的隕落;你記得她的淚眼和喃喃低語:我為你們難過;你記得柏林人放在美國大使館外街道上望不到盡頭的鮮花。

你當時就知道你失去了那張放在辦公桌上的和父母的合影;你後來知道你還失去了二十三位同事。

十年來,太陽照樣從東方升起西方落下,曼哈頓的荷蘭隧道照樣堵車,地球人照樣為自己固有的信念和生存而奮鬥奔波,你也重印了和父母的合影放在新的辦公桌上。

今天,你再次登陸那個網址。那裏有她留下的最後兩張照片,一張是她的逆光照,另一張是兩個金發小美女在海灘上追逐。

你看不清逆光中她的臉,但你仍能記起她青春的笑。你記得那是她在曼哈頓的最後一天,站在你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扔給你她的相機,讓你給拍張背景是哈德遜河的留影。

你第一次給她留言:謝謝你。

你感謝她給過你快樂,你更感謝她救過你的命。

你拿著一瓶紅酒來到後院。那裏,你的妻子正在燒烤,孩子們在玩著你不知名的遊戲。

你曾經也不明白為啥自己當年非要跑到這塊德沃夏克第九交響曲裏的新大陸來。現在,你已不再需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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