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舒語

楓澤潤目繪春秋, 林韻拂耳訴歡愁。 舒眉展顏瞻星月, 語盡回眸返部洲。
正文

鷹與龍——華盛頓與北京比較

(2011-11-27 14:50:42) 下一個
作者 :傑弗裏·邁耶

 路易斯·芒福特對哥倫比亞特區華盛頓的貶論是眾所周知的。他雖然勉強地稱讚了朗方特(L'Enfant)的才華,但他認為這座城市是把一項畸形的、巴羅克式(指17世紀流行於歐洲的建築風格——譯者)或帝國式的規劃強加於共和國首都的產物,它"以空地、位置的重要性和'市麵活動'而犧牲了城市的所有其他功能".「1」我不想直接質疑芒福特的觀點,而是首倡把比較的焦點從歐洲的巴羅克風格轉向一個亞洲帝國的首都,比較華盛頓和1911年革命前的北京。這種方法有三個優點:第一,可以與一個代表專製政府形式的首都進行嚴格意義上比較。第二,它可以清楚地表明,華盛頓市實際上是如何與芒福特的觀點相悖,沿著一種與美國民主理想相一致的城市規劃向前發展。第三,可以展示宗教的重要性,這在北京十分明顯,而在華盛頓卻被普遍忽視了。

  稍加比較,即可發現,華盛頓和北京具有引入注目的相似之處。兩個城市都是作為首都並且按理想的規劃而重新修建的。自北京作為一個完美的首都應如何規劃的思想明確後,支付巨資,在短短的二年時間裏(1418-1420年)建成了其基本格局。盡管華盛頓有詳盡的朗方特規劃為依據,但因國家奮力圖存,資金有限,進展十分緩慢。國會大廈的建築師拉特洛布(Latrobe )稱華盛頓"徒有美國大都市的法定名號",遲至1842年查爾斯·迪更斯還說:"寬闊的大街上蕩無什物,深無去處。"「2」不管怎樣,從北到南,從東到西,兩個首都都有規劃整齊的街道網絡。兩個首都均麵向四個方向(北京為四麵,華盛頓為四角)。在結構上,兩個城市的主軸非常明顯,表明在規劃中部突出了首都的中心地位。

  盡管如此,塑造兩個首都的思想意識完全不同。北京是在蒙古首都"大都"的廢墟上建設起來的,是神聖皇帝的寶座和宮殿的所在地。中國人把他們的皇帝稱為"天子",相信皇權神授,皇帝是塵世和天國的中介人。相反,哥倫比亞特區華盛頓則是為一個擯棄了所有"神權"觀念、旨在建立民主社會的國家而精心設計的首都,它向全世界昭示了一種全新的秩序——國璽永存的新秩序。因此,北京在重複舊形式中追求完美,華盛頓在全新的政治理想中尋覓縝善。

  然而,無論是專製製度還是民主製度,如果要進行長期有效的統治,每個政府都必須解決一係列相似的問題。它必須使自己合法化,使被統治者相信它有先驗主義的意義,它的權威和行為絕非是專權暴政的簡單表現,而是源於超人的思想和現實。所以,掃視華盛頓後就會發現,,雖然它具有世俗政府的情調,但恰恰相反,它是一個寓於多層次的宗教象征主義的首都,許多索然無味的基督教會、猶太教堂和清真寺等點綴著城市的風景。更為重要的是,城市建築上反映了社會學家羅伯特·貝拉最早稱之為"美國的公民宗教"「3」的觀念,尤其是天賦人權和上帝使美國的實驗獲得成功並保其不衰的觀念。

  在更深的層次上,華盛頓的規劃、建築和肖像再現了更為古老和原始的宗教層麵,相信它能產生"強有力的、令人信服的、持久的氛圍和動力".「4」因為這些氛圍和動力大都為不可知的,因而更具有感染力。數百萬清教徒來參觀"自由神殿"(國會大廈)、林肯紀念堂和我們公民宗教的其他神龕,如同上演一部潛在能量巨大的宗教電影,一部可以激發深厚的忠誠感和責任感的劇本。觀注宗教象征主義這個層次是很重要的,因為它所產生的氛圍和動力是那麽強勁,有時甚至是爆炸性的。不過,華盛頓的古代宗教的積澱並不明顯,同北京相比,這一點就更為清楚。下麵我將從三個方麵探討華盛頓在形式和含義上的一致性及其固有的宗教層麵。

  中心地位

  每個偉大的首都肯定都把自己視為世界的某種中心和外界效仿的楷模。正是"世界"這個概念中含有某種既定的秩序觀念,建設者們在首都的布局中欲予體現。大膽地講,"世界"不是既定的,而是一種創造,一種想象力的體現。「5」偉大的國家自然認定它們對世界格局的界定最有權威性。在諸如蘇美爾人、巴比倫人、羅馬人、馬雅人、阿茲台克人、高棉人和其他許多古代民族的早期首都中,這一點十分清楚。而不斷影響這些首都的因素是"以奇特的風格把修建首都與塑造這個世界的方式聯係起來。高級的政治引力和高級的宗教莊嚴產生於首次出現的這種頗為相似的衝動".「6」宗教史學家默西亞·伊利亞德對這種中心性特征進行了分析,認為其思想基礎及原型規劃是神和宇宙本身,「7」而宗教則是人們構想世界的一種特殊方式。他的分析在中國曆史上各代古都都得到了充分的證實,其中最好的例證是漢朝(202-221年)的長安和洛陽,唐朝(619-一906年)的長安(今西安),和明清時期(1368-1911年)的北京。中國的這些古都成為當時日本、朝鮮、越南和其他亞洲國家效仿的城市典範。

  中國人表達其國家實體的文字是"中國",即"中央王國"."中"是一個真正的會意字,一條線垂直穿過方形中央,是首都的結構與形狀的理想代號。中國的疆界(北部以長城為界)之外便是荒野、野獸和蠻族的王國。在這些大片陸地之外是"四海".在這個四方世界的中心選定首都的位置最為理想。用羅馬語表述,這裏是"the cardo"(從北極星垂直劃的線)與"the de-cumanus"(緯線)相交之地。古代教課書中描述了一種原始的測量工具——日晷——用它可以做出準確的計算。「8」在首都實施了同心規劃後,進一步加強了中國這一中心典範的思想。北京有個"外城",其圍牆被稱為"郭",「9」一個"內城",其圍牆被稱為"城",是大多數朝廷大臣居住的皇城。最後是"紫禁城",內有各種宮殿和皇帝理朝議政的大廳。真正的中心是議政大廳,它在清朝(1644一1911年)時期被稱作"太和殿",皇帝作為天子和四方中樞在此上朝受拜。中國的首都是其古代宇宙觀和宗教觀的典型表現,因為它們的最高價值標準是固定性和永久性,所以,宗教史學家喬納森·史密斯稱其為"定位".「10」

  華盛頓孕育於一種全新的文化和意識,然而,頗具諷剌意味的是它也繼承了古代象征主義觀念的"殘渣".波托馬克河畔被選為中心位置和首都所在地是南北對立諸州在政治上妥協的結果,目的使相互衝突的政治利益得以平衡和協調。「11」政府敲定的第一個首都規模(1792年)中指川:"埃利克特先生通過天體觀察,劃定了一條子午線,它經過預定的國會大廈所在地後,與他劃定的同樣經過此地的東-西向軸線相交。"「12」

  隨著更多的西部州加入聯邦後,首都的位置越來越偏東,因而對整個國家就失去了地理中心的全部意義(同樣,北京位於中國的東北端,遠離地理中心)。與此同時,隨著華盛頓成為各州利益的匯聚地和各州必須服從國家利益的地方,它也確立了更有權威象征的中心地位。在這個年輕的民主國家中,國家的統一是首要的焦點。"「13」朗方特規劃中曾要求興建一座宏偉的國會大廈,使這種統一性和中心地位有所體現。他計劃把這座建築建在詹金斯山上,稱其為"等待豐碑的基座".

  在華盛頓和北京,從北向南,由東到西,都有完整的網絡規劃(盡管北京不像華盛頓那樣有切交網絡的對角線)。國會大廈(而不是白宮)的中心位置確切地反映了美國的民主理想。恰好相反,北京的中心是皇帝寶座所在的大廳——太和殿。在華盛頓,街道號碼的編排以及西北、西南、東北、東南各區的劃分都是以國會大廈為中心,向四周外延。當任何人站在國會大廈平台上鳥瞰全城景致時,無人會懷疑這裏的中心地位。一幅作於1892年的畫曾以誇張的手法,清楚地展示了國會大廈的中心地位。

  雖然華盛頓的最初規劃中並沒有北京所具有的世界觀,但是,一些象征含有通向可稱之為其"自然實現",的途徑。例如,市內有許多地方被視為真正的或象征性中心。早年有人熱切期望用新的子午石取代格林威治天文台("舊秩序"的象征),以便由此計算全世界的距離和時間。今天,人們仍然在草坪廣場能看到,標誌軸線交匯點的不是偏離軸線的華盛頓紀念碑而是"傑斐遜石".在艾利普斯的北端還有一個測量道路遠近的零度石。在國會大廈這座圓形建築的地下室有一塊羅盤玫瑰石。最終,華盛頓確實獲得了一種象征宇宙中心的地位。到19世紀中葉,托馬斯·道蒂的"略圖"等表明,國會大廈不僅是美國的中心,而且是整個世界的中心,實現了賓夕法尼亞州國會議員詹姆斯·威爾遜在1787年的預言,即新的美國聯邦政府"為在世界各地建立自由的廟堂奠定了基礎".「14」如果說合眾國的首都不是古代意義上的宇宙中心,那麽也會被視為全世界的道義中心。作為道義上的典範,美國有著較長的曆史,至少可上溯至1630年約翰·溫斯洛普在船上向他的清教徒們的布道。他說:"我們將成為整個世界的山巔之城,全世界人民的眼睛都將注視著我們。"「15」

  由於這個中心象征的力量,與溫斯羅普這個預言相關的重要性被忽略了。但是,不承認這個預言,這個中心就會失去意義。作為"四方中樞",北京和華盛頓都必須在中央權威與周邊地區的要求和權力之間維持一種平衡。這一點對於中國的首都相對並不重要,因為它對帝國實行堅如磐石的權威控製。在中國曆史上,無論是各省,還是各城市,都沒有地方主權的觀念。但是,在天安門正南和皇家祖廟對麵的"社稷壇"這個地方,地方主權還是得到了象征性的承認。雖然這個神聖的複合體在1911年革命後被改為公園(以紀念孫中山),但聖壇仍依稀可見,其磚砌的方形結構表麵上塗有五種顏色,中心為黃色泥土,周圍的四種顏色(紅、藍、白、黑)代表大地的四個方向。當每個朝代開始修建社稷壇時,將泥土從四個不同方向的地方運往中央,以象征中央權力下的統一。但是,在中國人的思想中,這並非指地理上的統一,而是指宇宙的統一。"五種周象"是大自然固有的係統,而且這套相互對應的係統包含著世界的許多方麵。皇帝與黃顏色同位於中心,其責任是使這些周象的所有環節和諧一致。

  華盛頓的設計師們總是要象征性地表現出聯邦政府和各州的權力平衡關係,有時在修建一座特殊的紀念碑時,既要反映出初始的13州,也要體現當時已有州之總數。例如,在國會大廈中,支撐圓頂建築的是"36根有凹槽的科林斯式圓柱,它們代表圓頂建成時的聯邦諸州數量。……圓頂上麵覆蓋的是一個用13根有凹槽科林斯圓柱裝飾的燈塔室,13根圓柱代表聯邦初始的13個州".「16」在國會大廈裏麵,根據7月2日法令而劃定的雕像大廳也是出於同樣的目的,允許每個州在大廳內安放兩名最有聲望的公民的雕像。該法案的首要提案人、弗蒙特州參議員賈斯廷·S ·莫裏斯說:"來自聯邦各地的遊客都會來瞻仰這個大廳。"「17」林肯紀念堂中的36根柱代表林肯的時代的州數,上方雅典式欄杆垂花裝飾代表紀念堂建成時的48個州。

  華盛頓的對角街道取用了各州的名字。勿庸置疑,這會使來自這些州的遊客產生"在家裏"的感覺,同時又提醒他們牢記自己所具有的州和國家公民的身份。正如帕梅拉·斯科特所言,以各州命名大街的方法使整個國家縮為一個微型實體,東北部各州簇擁在城市的東北部,大西洋中部州在市區中部,南部各州位於市區東南角。朗方特的最初設想是,整個城市應分為13個中心區或街區,供最初的13個州自己去開發。「18」在華盛頓市的曆史上,宗教是這個城市的中心地位日漸重要的動因,並使其成為民主國家的楷模、所有正在注視國璽的眼睛中的"金蘋果"和美國公民宗教的神靈。

  軸線性

  北京和華盛頓都是軸線分明的城市。"軸線也許是人類的第一表現。……蹣跚學步的孩子沿著軸線走動。軸線是建築的校準線。建立秩序就是開始工作。"「19」軸線是規定秩序的工具,使空間結構化,它象征著運動,具體地反映了權力關係。然而,軸線性本身並無固定的含義。正如建築史學家諾爾馬·埃文森指出:"巴羅克軸線非常靈活,足以代表任何政治製度。"「20」

  再看傳統的北京地圖,人們看到的僅僅是一條粗壯的南北軸線,無別的軸線與之相爭。軸線的南端是外城的南中門——永定門(已被毀)。軸線由此一直向北,經過外城中心後,由天安門進入皇城,經午門進入紫禁城,穿過議政廳和宮殿後,在內城北端的鍾樓終止。現在的東西軸線是天安門前的長安大街。這是對北京傳統的象征主義進行的一次現代的、具有重要意義的重塑。然而,毛澤東紀念堂和人民英雄紀念碑坐落在天安門廣場的南北軸線上,這等於承認了舊軸線的象征意義。

  南北軸線是最為重要的,因為它與中國曆史上兩種最為重要的權力相關。中國人相信上帝居住在宇宙的中心——北極星區,這是天國的中樞。在中國的星宿術語中,北極星區大多數星星的名稱取自於人名或地名(門、廳、室等),它們均位於天國的首都。在那裏,坐北麵南的上帝統治人類世界。第二種權力是皇帝,他在世界的中心麵南而坐,登基受拜。正如孔子在提到一位古代的聖明君主時所說:"夫何為哉?恭已正南麵而已矣。"「21」僅此足以表明了這一點。

  因此,北京粗壯的軸線是上帝的視野從天到地,從地球小心向南的繼續,它聯結著宇宙的天國與塵世間天子這兩個主要權力。北京的軸線還體現在禮儀和隊列方式上,它們把皇帝與他禮拜的重要地點——天壇、皇家祖廟、社稷壇和每年在那裏舉行春耕典禮的先農壇——聯結起來。軸線依想象力向南伸展,沒有確定的終點,表明上帝和天子的統治應延至世界的盡頭。

  華盛頓的情形較為複雜,但其軸線也準確地反映了主要的權力關係,增強了在那裏舉行民間慶典的重要性。朗方特規劃的核心是一個三角形,聯結著國會大廈、白宮和被預定為華盛頓騎馬紀念碑所在地的波托馬克河岸。因此,權力的聯結點位於賓夕法尼亞大街的國會大廈和白宮之間。該市最隆重的典禮——四年一次的總統就職儀式——就在這裏舉行。舉行儀式時出席者代表了三個權力機構:總統、國會和最高法院。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主持宣誓就職。朗方特曾打算把最高法院建在何處,人們並不清楚,但是,這種情況恰好反映了最高法院起初地位孱弱的現實。直到19世紀初首席大法官馬歇爾在一係列判決中才加強了最高法院的地位。在19世紀,最高法院總像個後娘生養的孩子,在國會大廈內被迫頻繁搬遷。盡管現在的最高法院大樓在規模和氣勢上清晰地反映了它的實際地位,但在當時因建設規劃太晚,以至於沒有被設計在城市規劃的軸線上。

  對這兩個城市中兩種不同類型的軸線進行分析,可以清楚地展示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識形態。北京的軸線是單線式,沒有相互競爭的權力中心。雖然上帝和皇帝的權力是相互聯係的,實際上是屬於一體性的。在概念上,主導軸線從北極星伸向塵世中心並不斷地向南延伸。現在,打破這種天衣無縫的結合已成為可能。但是,隻有在皇帝無論如何也無法履行其神聖職責的時候,長期的失敗最終會導致這個王朝統治的完結。這樣,皇帝就被視為逆天背祖,失去了手中的統治權。在恰好偏離軸線而偏東的天壇和祭祖壇,皇帝必須麵北叩頭,承認自己的罪責。一個王朝覆滅後(例如1644年明朝終結時),一個新的王朝就會取而代之(傳統上中國人將此稱為上帝將統治權授予了新的皇族)並出現新的組合。當新的統治者及其皇族與上帝聯為一體後,又恢複了天衣無縫的軸線權力。

  實際上,在任何政治製度中,甚至像中國這樣堅如磐石的政治製度中,始終存在著權力鬥爭、衝突和緊張局勢。擴張或收縮,支出或蓄資,宣戰或議和,與此相似的問題必然會引起爭論。這個層次上的張力在北京市的布局中也有象征性的體現,也許最清楚地表現在:市區軸線本身在來自兩側的張力之間起到平衡作用。在北京出色的對稱規劃中,這種張力關係得到了允分的體現,這一點在整個城市及市內各區中昭然若揭,尤其是在紫禁城的布局中表現得淋漓盡致。惟有金水河具有不對稱的鮮明特征,這在下文中有所論述。這裏所說的張力的"力"可以用陰陽這兩個最具普遍意義的字來表述。中國人認為這兩個因素不是相互衝突的,而是相輔相承的。一般說來,東為陽,指雄性、朝剛、春天;西為陰,指雌性、夕陽、秋天;兩者一道動作,通過天帝和塵世中樞天子而實現和諧。例如,在帝國朝廷內,文職官員(文)被認為屬於陽,其官署位於皇城東側,軍事官員(武)屬於陰,其官署位於西側。在太和殿聽政時,文武官員分列於大院相互對應的兩則。文官的官服上繡有東側麵向皇上的鳥(陽)、武官的官服上繡有西側麵對皇上的動物(陰)。這樣,中國的傳統文化便強調文高於武,東先於西,但是,這種範式並不是競爭式的鬥爭,而是在皇帝的調節下,宇宙中諸種力量因素的和諧。

  華盛頓的軸線截然不同。它準確地反映了建國以來的權力鬥爭。雖然開國元勳們期望人民有(國會代表)至高無上的地位,但與中國的情形不同,權力機構絕非是鐵板一塊。"帝王般"的總統與國會爭奪權力鬥爭的實例不勝枚舉。自19世紀開始以後,最高法院掌握了(有人說是僭取)能製約國會和總統的權力。"權力平衡"這一術語充分地反映了美國的情況,它在華盛頓的軸線上亦有完美的體現。"權力和諧這個術語較好地反映了中國的情況,在北京的單一軸線上表現得比較充分。北京的軸線和對稱清楚地表達了永久性,恒定的權力關係和靜態的和諧,目的是要長存,萬歲".「22」華盛頓的軸線表示了活力、變化、權力的平衡及對曆史重要性的認可。然而,如果要選定華盛頓的主軸,它應該是一條從國會大廈平台向西延伸到西海岸的軸線,這是根據美國的"無定命運"所設想的權力終端。我認為,當麥克米蘭委員會提議修建紀念碑(即後來的林肯紀念堂和傑斐遜紀念碑)時,擴張主義的象征就消失了,因為這些建築切斷了無限延長的軸線,在首都中心區營造了一種封閉的感覺。

  在朗方特的最初規劃中,還有一個交匯點,即不屬於任何教派的"國家教堂"——民族英雄萬靈殿。它本身位於南北主軸線上,地處對角大街,與國會大廈和總統府成等邊三角形。萬靈殿從未修建,其地基後改建了專利局大樓。現在,這裏是美國藝術館和全國肖像藝術館所在地。顯然,在朗方特的規劃和解釋中可以清楚地看出,宗教不是新生共和國各種權力的有力競爭者,而是一個輔助因素。"教堂是為舉行諸如公共祈禱、感恩節、葬禮等公共活動而修建的。同樣,在大陸會議後期經投票表決,決定為那些為自由事業獻身的英雄們,以及在後來全國感激聲中被嘉獎的英雄們撥出修建紀念碑的保護地,也是出於同樣的目的。但是,站在肖像藝術館前麵,向南觀看通向草坪廣場的第八號街,就會看到一條十分清晰的軸線,它體現了宗教和禮儀活動在新生共和國的重要性。雖然,坐落在這條軸線上的國家檔案館並不是朗方特規劃中的一部分,但它秘藏著《聖經》或全部《希伯來聖經》,製造了一種宗教氛圍。朝聖者們排著長隊。經過《獨立宣言》和憲法,去拜讀這些神聖的經典。

  綠色空地

  花園反映了人類的最高意境。傑斐遜似乎認為,設計者們規劃首都的綠色空地時,隻需要砍去多餘的植物並展示出風景的自然美,就完全可以了。顯然,華盛頓不是這樣,北京也非如此。在兩個首都,設計師們規劃了花園和空地,展現了各自文化的某些最高理想。在整個西方文化的曆史中,宗教至少體現了三個偉大的中心象征:上帝、人和自然。當然,人們考慮更多的還是上帝和人,自然處於第三位。它在三者中最不為人們所注意。「23」中國的文化恰好相反,其詩歌、藝術和思想中敬重和頌揚較多的不是上帝,而是大自然和人類。

  從表麵上看,北京和華盛頓在其他方麵有很多的相似之處。兩個城市都給人以"橫向"發展感覺。在北京,由於頗為有效的聖諭規定:皇宮和宮殿均為一層建築,市區不得修建兩層建築。這樣,就無人俯視天子。惟一的例外是,一些佛教寺院的尖塔超出了城市建築水平線。近年來,雖然環繞市中心區的摩天大樓迅速拔地而起,但市中心區在城區法令的保護下,其建築還是那麽低。華盛頓市中心區也保持了"橫向式"的特點,惟有華盛頓紀念碑例外。此外,兩個首都都有用於公共集會的寬敞場所,其所在地是北京的天安門廣場周圍,在華盛頓是草坪廣場。兩個城市都辟出大量土地用於這種綠色空地。就最後一點而言,對兩個首都進行比較是有趣的。因為除了這種綠色空地本身以外,由於對自然和公共空地的使用態度截然不同,兩個首都的差異更為突出。

  朗方特規劃沿襲了巴羅克風格,擬在國會大廈兩側至波托馬克河岸的喬治·華盛頓騎馬紀念碑之間保留大片的綠草和樹林,並修建一條沿國會山而下至空地中央的林蔭幹道。他還計劃在總統府和華盛頓騎馬紀念碑之間修建風格相同但視野較小的林蔭路。他肯定看到了使用"借用風景"這一傳統手法的可能性,使長軸與阿靈頓山對正,短軸與波托馬克河向西流去的支流對正。但是,不管怎樣,這些綠色空地的視線清楚,突出了國會和總統之間的權力關係。朗方特故意拋開了勒·諾特赫規劃的凡爾賽王宮風格,為人民的國會開辟了開闊的空間視野,而從總統府向南望去,其視野就略遜一籌。

  在巴羅克和新古典風景建築的傳統中,自然被修飾和塑造成表達人類意誌的幾何圖形並體現了權力的關係。這比稍後在英國有所發展的"花園風景派"風格更容易溶入城市規劃。盡管它們具有浪漫的色彩,朗方特仍然用這種風格在華盛頓規劃了圓形廣場、三角形、方形,甚至草坪廣場,這些都表現了自然服從於人類需要的思想。不管這些思想含有多麽民主的成分,雕塑的將軍群像身跨戰馬,氣宇軒昂,俯瞰著他們的領地。然而,正如帕默拉·斯科特所示,朗方特規劃中並沒有完全照搬巴羅克模式,而是吸收了"花園風景派"的一些成分。「24」在該派後來的消長變化中,我們可以窺視美國人對自然和宗教的態度或偽宗教在美國人思想中的地位。

  相比之下,打開北京的地圖,即可發現,中國人對待自然的態度完全不同。紫禁城西側有一個特別大的地方,它像是公園,與華盛頓的草坪廣場麵積相當。但是,這裏是自然形成的,其形製不規範,不成幾何圖形。這個地方叫做"三海",取名於其中的三個水泊,在曆史上是皇家苑囿。但是,它沒有采用像歐洲貴族的巴羅克和新古典主義園林風格那樣,以開闊的視野給皇帝以君臨天下的感覺,其目的正好相反,園內視野遮蔽,天然水泊,大大小小的山石嶙峋,奇形怪狀,山洞神秘,樹木彎曲,道路蜿蜒,常常通向死胡同,人行幽徑百步九折。所有這些所造成的氛圍,意在使皇帝在一種叫做"道"的力量或普遍存在麵前自感卑微,因為除了前文提到的"天帝"統治的擬人化觀念之外,中國人還尊重一種叫做"道"的非人化的神靈,該字的含義是"way",指宇宙中可知的神密秩序及促成這種秩序的不可名狀的動力源泉。雖然剛人的術語和概念難以表達"道"的內涵("道可道,非常道",是由中國古代經典《道經》最先提出的),但是,它在自然界的神秘力量和(陰與陽)對應力的和諧中表現得很清楚。這兩種力量存在於天體和自然界的周期變化之中。這正是北京綠色空地所追求的感覺,但必須指出的是,這一切不是為了民眾,而是為了皇帝。富人可以用相似的自然結構在宅內建造自己的花園,而窮人隻能滿足於花盆中的風景。在北京,各個層次上的靜態境界是清晰的,"三海"隻是其中最有偉大意義的表現之一。甚至在幾何和對稱線條十分突出的紫禁城裏,金水河也是彎彎曲曲,這是一種自然的形式,是宇宙中"陰"的基本象征。

  對於美國這個年輕的共和國來說,朗方特的規模過於宏大,無法立即實現。到草坪廣場建成時,一種新的浪漫情調正在萌生,表現了對待自然的一種新宗教觀和一種更近乎於中國人的審美觀。對於信仰自然神論的開國元勳們來說,新世界的荒野是最純淨的自然,是上帝展示自己的佳境。「25」在愛默生·梭羅和其他人的先驗主義思想中,自然的神性得到了進一步的闡述和頌揚。幾乎與此同時,英國的公園風景派(受到威廉·錢伯斯的影響,他曾訪問過中國,其公園的"自然風景"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取代了歐洲大陸的巴羅克風格,這絕非是偶然的。尤其是在安德魯·傑克遜·唐寧的影響下,草坪廣場的特點開始發生變化。在他的規劃中,草坪廣場浪漫如畫,自然不再是服務於人類政治的道具,而是體現了其固有的特征。"樹木以單株或成片栽植,以使充分生長,成為觀賞的標本。"雖然唐寧乖巧地承認,巴羅克直線"作為力量的表達是有趣的",但是,他認為巴羅克規劃的直線缺乏美感。「26」

  雖然唐寧在他的規劃實現以前就去世了,但是,在以後的歲月裏,草坪廣場呈現出花園風景派風格,一座座花園、簇擁的樹叢和蜿蜒曲折的小徑,布滿了草坪,原有的空曠了然的視野消失了,給人以近似於中國公園式的感覺。當沃茲沃斯談到"一切事物都充滿一種神秘的力量"時,他在精神上更接近於中國人對自然的理解。在19世紀浪漫主義的影響下,草坪廣場上到處是花園、樹林和灌木叢,這種格局一直保留到麥克米蘭委員會采用他們認為與朗方特規劃更一致的風格進行修建時才結束。十分重要的是,也是在這個時候,美國的帝國主義野心與日俱增,美西戰爭和隨後攫取的殖民地就是其中的一種表現。"在麥金萊、羅斯福、伯納姆和麥基姆時代,政府的語言和理論中充滿了赤裸裸的帝國主義色彩。"「27」

  因此,在兩個首都,兩種不同的宗教觀導致了對待自然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對中國人來說,自然總是以某種方式展示出神秘的"道".這一點在藝術、詩歌和文學作品中昭然若揭。在中國,首要的藝術形式無疑是風景畫(又稱山水畫),它讚美神秘的"道"及宇宙中的"陰"與"陽".山水畫是"道"的一種表達方式。中國的花園實際上是風景畫的三維體現。在這兩種藝術形式中,人類成了巨大的自然界體係中渺小和卑微的參與者。在歐洲的傳統中,自然是模糊的。對一些人來說,自然具有重要的宗教意義;對大多數人來說,自然(正如近來批評女權主義的人所指出的那樣)。是一個中性或者甚至是危險的因素。

  因此,在自然被允許"侵入"幾何對稱幾乎完美無缺的北京市中心區以後,形成了不規則的天然湖泊、彎曲的河道、山嶺和岩洞,但在華盛頓市中心區,自然線條無對稱可言,完全被人為的幾何圖形所左右。雖然小弗雷德裏克·勞·奧爾姆斯特德也傾向於自然主義的風景,但他在設計廣場規劃時卻模仿錢普斯·愛塞利斯的城市幾何圖型。他說:"首都的軸線既不應因委曲的道路和混亂無知的規劃所抹殺,也不該以平板的大街為特征,而應該是給人以深刻印象的開闊而清朗的草坪空地,其周圍綠葉蔥蘢,建築林立,馬路遮陽。"「28」這樣,即使朗方特規劃中沒有中心大街,但麥克米蘭規劃卻複活了原有的精神。在華盛頓,凡是自然保持原樣的地方——例如,羅克克裏克公園和波托馬克河沿岸——均位於市核心區以外,準備用於那些無關緊要的建築和娛樂場所。

  在20世紀,國會大廈和華盛頓紀念碑之間的草坪廣場已成為民主製度的論壇,一個允許各種利益集團講話的集會場所,這一點與朗方特和麥克米蘭委員會的初衷是背道而馳的。芒福特嘲諷它不過是一個綠色地帶,"充其量不過是個防火屏障".「29」然而,芒福特所說的恰好是朗方特規劃設法避免的,事實也恰好如此,它已成為民主辯論和鬥爭的政治舞台。從60年代的民權示威到1995年的百萬人遊行,這個廣場一直是政治議題的論壇。相比之下,天安門在曆史上一直是向民眾宣布聖諭的地方。近來,在人民共和國的管理下,天安門被重塑為顯示政府和黨崇高偉大的舞台。

  當秋高氣爽、常常籠罩北京的空氣汙染和霧隨風而去的時候,很遠就能看到一個半圓形山脊,它從西南到東北,環拱著北京城。有學識的中國人會把這些山脈看成是,中國傳統上"風水"譜中的一個重要因素。這些山脈作為巨大的屏障拱衛著首都,阻止來自北方的消極影響。山脊是龍的背,它環拱北京,保護著其"穴"的安全。因此,受到保護的北京城像中國的文化本身一樣,將永世長存。

  人們站在國會大廈西側平台上,就會清楚地看到弗吉尼亞山脈附近"借來風景"區中的阿靈頓國家公墓,也很容易地想象到遠西部的山脈。華盛頓給人一種離心的感覺,山脈上的風景所展示的不是保護,而是邊疆所蘊藏的不盡的可能性,它吸引了大批的移民不斷西遷。這裏的山脈吸引著美國人,那裏是通向自由、擴張和冒險的地方,是美國的雄鷹翱翔的地方。正如克裏克印第安人酋長托莫·沙奇·米克在1734年向國王喬治二世獻禮時所說:"這是鷹的羽毛,鷹是飛行最快的鳥,經常飛遍我們的國家。在我國,羽毛是力量的象征,……"「30」雖然邊疆已不複存在了,但山脈仍然昭示著自由。對山脈的兩種不同審視方式也許是兩個首都在精神上存在著本質性區別的關鍵所在。

  諾思羅普·弗賴曾經說道:"宇宙原型的象征,城市、公園,追求……本身都是自然的表現形式。"但是,"自然現有寓於能量巨大的人類的思想中,他要在銀河係建造自己的城市。這並不是現實,但確實是可以設想和想象的人的欲望的極限。人的欲望的永恒的,無限的……"「31」因此,在北京和華盛頓這兩個具有典型象征意義的城市中,有限而持久的形式中蘊藏著無限的文化理想。

  注釋:

  [1]Lewis Mumford ,The City in History :Its Origins,Its Transfor-mations,and its Prospects (N.Y.,Harcourt.Brace &World,1961),p.404.

  [2]Washington,D.C.,A Smithsonian Bock of the Nation's Capital (Wasshington,D.C.,Smithsonian Books,19921,p.26.

  [3]"Civil Religion in America,"Daedalus,96,No.l (Winter 1967)。

  [4]"Religion as a Cuhural system ,"in William L.Lessa and Evon V.Vogt,eds.,Reader in Comparative Religion,2nd ed.(New York,Harper and Row ,1972),p.206.

  [5]Richard A.Underwood ,"Religion in an Age of Science ,"Zygon ,Vol.2,#4(December 1967),p.335.

  [6]Clifford Geertz ,Local Knowledge:Further Essays in Interpretative Anthropology(New York,Basic Books,1983),p.125.

  [7]Mircea Eliade ,Cosmos and History :The Myth of the Eternal Return(New York,Harper Torchbooks,1959),pp.12-17.

  [8]在古漢語中,描述建設理想首都的過程的詞是"周禮"

  [9]1550年,建設者們原想把"內城"用"郭"牆圍起來,但因資金不足,因而在南牆完工後,移建北牆,形成了後來的"外城".

  [10]Jonathan Z.Smith ,Map is Not Territory :Studies in the History of Religions(Leiden,E.J.Brill,1979),p.101.

  [11]Kenneth R.Bowling,The Creation of Washington ,D.C.:The Idea attdLocation of the American Capital(Fairfax ,VA ,George Mason University Press,1991)。p.182.

  [12]Glenn Brown,Historv of the United States Capitol 2vols.in one (Washington,D.C.,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00),Plate II.

  [13]Pamela Scott ,Temlple of Liberty :Building the Capitol for a New Nation(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5),p.9.

  [14]Ihid.,Plate I.

  [15]"A Model of Christian Charity,"in John E.Semonche ,ed.,Religionand Law in American History (Chapel Hill ,Universlty of North Carolina.1985),p.8;The reference is to Matt.5,14,"A city set upon a hill cannot be hid."

  [16]Federal Writers'Project ,Washington :City and Capital (Washington,D.C.,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37),p.218.

  [17]Ihid.,p.88.

  [18]"'This Vast Empire':The Iconography of the Mall,1791——1848,"in Richard Longstreth ,ed.The Mall in Washington ,1791-1991Studies in theHistory of Art.

  [19]Le Corbusier ,Towards a New Architecture ,trans.Frederick Etchells(New York,Praeger,1963),p.173.

  [20]"Moonmental Spaces ,"in Longstreth ,ed.,pp.25-26.

  [21]The Analects of confucius ,trans.Arthur Waley(New York ,Randomvintage Books ,1968),p.193.

  [22]永樂皇帝修完北京城後,宣布市區軸線將是"我的子孫萬代遵循的標準".在這裏,"萬"意為"永遠".

  [23]Catherine L.Albanese,Nature Religion in America :From the AlgonkianIndians to the New Age(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0),p.7.

  [24]In Longstreth,p.43.

  [25]Albanese ,13.20.

  [26]Therese O'Malley,"'A Public Museum of Trees':Mid -Nine-teenth CenturyPlans for the Mall,"in Longstreth ,13.67.

  [27]Thomas S.Hines,"Tbe Imperial Mall :The City Beautiful Move-ment andthe Washington Plan of 1901——1902,"in Longstreth ,13.79.

  [28]David C.Streatfield,"The Olmsteds and the Landscape of the Mall,"inLongstreth,13.122.

  [29]Ibid p.406.

  [30]Scott,Temple of Liberty,p.11.

  [31]Anatomy of Criticism (Princeton ,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57),p.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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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禦樹林楓 回複 悄悄話 回複Youshijie的評論:
多年前有個美國人問我:美國哪座城市最象北京,我說華盛頓。後來看了些文章,還真的是那麽回事~~
Youshijie 回複 悄悄話 兩座城市都喜歡。去了都是博物館,博物館。最後一次去北京是06年。華盛頓是11年。
禦樹林楓 回複 悄悄話 回複tern2的評論:
這麽困就快去睡吧,文章跑不了,都在這裏等桐兒姐姐你隨時看。沒聽清會議內容就口頭問問好了,省得碰上個不厚道的以後拿白紙黑字說事~~

這篇是全文轉載,是要攢點精神讀,作者在文章中涉及的領域挺多的~~
tern2 回複 悄悄話 過來跟楓兒說說話: 我今天都忙死了。本來忙倒沒什麽大不了了,但我今天困得不行,開會我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還要發email問,真不好意思, hehe

今天太困了,你這文章我以後在看吧。MM好文章的文章都是好文,我又不想騙你說我看了,haha。

保重。
禦樹林楓 回複 悄悄話 回複zqy68的評論:
華盛頓的交通是美國最痛苦的城市之一,所有旅遊書都建議公共交通。就是有GPS,停車也是頭痛啊~`

真高興看見月朗姐姐回來~~
禦樹林楓 回複 悄悄話 回複京燕花園的評論:
"西山遙望起岧嶢,坐看千峰積雪消。"老北京時期據說在城裏踮起腳尖就可看見西山;在銀錠橋能看到西山在水中的倒影。。。如今要占據一些地理優勢才能享受~~
zqy68 回複 悄悄話 有意思的文章。確實,“北京和華盛頓都是軸線分明的城市”。

8年前去過華盛頓,那時沒有GPS。那裏的“軸線分明”曾經在讓我們一家開著車在軸線上來回轉圈,就是找不到出去的口...
京燕花園 回複 悄悄話 林楓妹妹好!以前在北京父母的家,我的房間還能看到西山呢。很多年沒回去了,好想啊!

禦樹林楓 回複 悄悄話 要是沒有單行線指南針也能將就~哎~還要抱一個日晷看時間~~
煥華 回複 悄悄話 難怪要GPS。原來是 華盛頓與北京。
能否用老祖宗的 指南針 將就將就!
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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