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初冬第一次遠行,在那個漆黑寒冷的淩晨,我離開的時候回頭,你虛弱地露出鼓勵的笑容,什麽也沒說,我知道你一夜沒睡,我知道你希望我去迎接自己的陽光。同年12月份,你走了,又是冬季,我卻沒來得及見你最後一麵,聽說你喚著我的名字,心跳停止卻沒有閉上眼睛......
往事曆曆在目:小時候,我們幾個孩子,每天跟在媽媽身後,渴了餓了,累了病了,開心恐懼,都會找媽媽,仿佛你就是無所不能的天。我們慢慢成長,你漸漸痩削,步伐越來越沉重,時不時停下來捂著胸張口喘息,兩頰潮紅,口唇青紫,你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患上了嚴重的心髒病。曾經貧窮但健康快樂的女孩自從結婚後,肩負起獨自照顧公婆與幾個孩子的重任,從小吃苦卻天性樂觀的你並沒有認輸,你承擔了一切,希望用自己的雙手把日子一天天過好。在貧困的物質條件與惡劣的人文環境中,你用行為告訴孩子們做人的準則:悲憫天下,坦蕩無愧!
記得你在忙完工作與家務之餘,照顧一個無兒無女的老人,直到去世;記得你在除夕夜剛剛下鍋餃子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是外省來的饑民,你請人進屋,擺上碗筷;你對不解的孩子講述自己曾經挨餓逃荒的經曆,至此,我了解到麵朝黃土,辛勤耕作的農民卻要靠天吃飯,也讓我深深敬畏這些身無華服,風霜滿麵的底層勞動人民。
時光流逝,人生的一部分缺少了你的陪伴,我遺憾至深,變遷的世事總會讓遲鈍的自己逐漸成熟。不願提起你,你我二十幾年短暫的母女情緣卻從未淡忘,你從不說教的教誨對我人生價值觀的建立至關重要。
離開祖國,可以說不忠;沒有奉養健在的長輩,也是不孝;缺乏所謂的信仰,可謂空虛;
但是,謝謝母親,你讓我讀懂了楊絳先生的一句話:“人生最曼妙的風景,竟是內心的淡定與從容……”
2018母親節留言
現實中我們每個人都有故事,那些深藏心底,無法言說的故事一定更真實感人。
中年後,我發現上一輩人在漸漸離去,傷心之餘也能坦然麵對,死亡畢竟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但對於母親的早逝卻無法釋懷,她的人生旅程被環境甚至被人為因素無情切斷。作為她的孩子,我們是她用健康與生命換取的“愛與責任”。
相信很多的父母也是如此,那份深沉的付出盡在不言中......
我不知道用了多久讓自己拔出來,總是會想起曾經的過往,總是猜測她沒有用語言表達出的期望,總是充滿深深的負疚感。
能重新麵對生活並讓自己快樂起來,因為我堅信這一定是母親想看到的。『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想這是他們愛爾不捨,共同的期望,希望你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