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的第一場演唱會

    有幸聽了兒子參加的一場合唱表演。其實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個表演。

    有一天兒子放學回家拿了張紙給他媽，說是有個合唱團來學校挑人，需父母書麵同意。這點小事當然不用麻煩我老人家。其實我是看不太懂那封法語信。

    接著有一天兒子回來很興奮的告訴我，他被挑中了！老師說他的聲音像天使一樣美好，就是她想要的。我絕對相信他的聲音有可能真的不錯。不過老師的評論過於誇張以致我無法高興起來。我隻好捧起他的小臉蛋，狂啃了幾口。告訴小夥子好好唱。我一直對西方文藝作品中的唱詩班心懷崇敬。電影裏的兒童唱詩班是多麽美好的東西。

    接著是要交點學費，每次培訓10塊錢。他們學校挑中了20個小朋友。這也正常，人家專業老師也不能白忙吧！最後還有租車，服裝，最後租場地等雜費總共100，也沒問題。這都是小錢，錢總是要花的，不然掙錢幹嘛？

    一個星期一次培訓。最初的幾次回到家死活匯報不出教了些什麽，估計他也不知道怎麽表達。後來老師發了一個網站。告訴家長他們在唱什麽，我還以為要家庭輔導，後來才知道就是一個介紹。是蒙特利爾英語教委(對應的還有法語教委)委托的一個非盈利組織的課外活動，讓孩子們多了解一下藝術，當然具體就是唱歌。去年組織了英語學校的表演，反應熱烈。今年是法語學校。

    小朋友明顯開始喜歡哼哼唧唧了，我做飯時愛放個音樂，以前我總是哄著他聽，騙著他唱。除了一些兒歌，我唯一成功的是哄著他唱披頭士的黃色潛水艇。披頭士的旋律確實大小通殺。老幼鹹宜。姑娘倒是喜歡霑叔的滄海一聲笑和譚校長的講不出再見。

    終於到了表演時間，第一天排演。完全按照表演的時間走，3：30放學，回家吃飯。5點集中回學校坐車去表演場地。9點到學校接。結果4點就在家坐不住了，死活要去學校等。無奈之下隻能照辦！深刻的理解了小祖宗是怎麽回事。結果學校裏老師瞅著我直發愣。這樣忒早了點吧？

    第二天正式表演，由於場地有限，每個小朋友能攜帶一名家長。他指定他媽媽去，他媽媽指定我去。糾結一番，到底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我去！這回不要求提前了，都5點了還磨磨蹭蹭。我連拉帶拽趕到學校，還是前三名。小夥子一路嘟嘟囔囔，你又不會法語，你說你去幹嘛？原來是怕我給他丟臉。嘿！你老子我最不怕丟臉！我就去，反了你啊！

    到了學校老子就可以扔在一邊了，自己瘋去了。人到齊後。老師開始派衣服。就是印了校名的白色T 恤衫。簡簡單單，卻也整整齊齊。一個音樂老師帶著他們吊嗓子。其實也是幫助他們平靜心情。然後祖宗們先上車，祖宗的爹媽後上車。車是著名的北美黃色校車。小祖宗在雙人座位上一人一個，剩下的就是給三陪父母留的。。一路無話，這就來到表演地方了。

    早就問過他在哪裏表演了，他可憐的表達能力隻能說清楚在一間學校，有好多不穿衣服光著身子的兵馬俑，我們帶著他去過一次兵馬俑在蒙特利爾的展覽，從此所有的雕塑都叫兵馬俑，怎麽也改不過來了。進去才知是希臘人活動中心。就像唐人街上的中華文化會館一樣，希臘裔的會館，讚助本次活動。希臘人自然擺些雕像宣揚自己的文化。簡單的會堂，臨時放的折疊椅，排頭的椅子上貼著學校的名字的紙，倒也簡而不亂。我倒是思想鬥爭了一天，是否應該正裝出席，皮鞋西裝倒是都找出來了。看看下那麽大雪。穿皮鞋我就得計劃再買雙新的了。最後還是球鞋牛仔褲。大廳裏人人都跟我一樣，真的正裝出席反而成另類了。找位子坐好。開始東張西望。

    首先看到的是幾個碩大的鼓，一位哥們在輕輕的敲，像是測音，又像暖場。一台電子鋼琴。還有二十幾把椅子。陸續有背著提琴，號等樂器的樂師們走進來，原來是一個完整的管弦樂隊。這一個小時的演出看來挺正規的。就是場地簡陋點。

    小朋友們登場了，好幾個學校一起，目測有二百人。一群小祖宗上台了，自然人聲鼎沸。穿什麽樣衣服的都有，有個學校甚至找了兩片紡紗布，前麵一片，後麵一片，左右肩膀一縫，束條腰帶，姑娘們腦袋上再帶個花環，也很美。就是嗡嗡叫的腦袋疼，跟進了市場裏賣鴨子的檔口一樣。我兒子站在台上有點發傻。迷糊了好幾分鍾才定下神加入嗡嗡叫的隊伍。

    終於，每個晚會都少不了的角色登場了，他將口水均勻的灑向會堂的每個角落。由於他隻是間或夾雜講了幾句英語，所以其實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到是跟熟悉的小朋友家長聊了一會。我唯一聽清楚的是他說有一部安省來的車擋住了去路，車牌XXXXXX.請車主移開，用英語連說兩次。還好，他把會場安靜下來之後，就請出主角指揮先生。也沒什麽領導講話。指揮先生請第一小提琴手致意了一下，也開始試音。這時我發現，沒有麥克風，沒有揚聲器。一場不插電的音樂會。

    指揮先生可能和樂隊是第一次配合。樂隊估計也是雜牌軍。所以指揮先生總也試不出他想要的效果，有點歇斯底裏，氣急敗壞。就像那個著名的法國電影《虎口脫險》裏的那個瘋狂的指揮路易.德費內斯一樣。小祖宗的爹媽們幾次善意的哄堂大笑，爹媽們未必能聽出有什麽不同。燈光打在舞台上，樂隊席和觀眾席都一片黑暗，隻是樂隊席上有照著樂譜的小燈，觀眾席上是各式手機，相機，Ipad的屏幕紛紛舉過頭頂在閃亮，比銀河更加燦爛奪目。我也舉了一會，發現這很不劃算。拍的很不清晰，舉著還累，反正有專業攝影，最後都有光盤每人一張，我還是拿耳朵聽吧！

    歌曲悠揚而緩慢。童聲本來就是天籟之音。被感動被融化在那種環境中是極其正常的一件事。那是一種極其純淨的美，隻有孩子們純淨的心靈才能夠發出的聲音。足以使你打開塵封的心靈，沐浴在那聖潔的聲音之中。心得到了燙慰，所有的煩惱、憂傷都被一洗而空。升華，對，我得到了一次升華。

    看看左右你很容易分出移民和非移民，移民們都跟我一樣，一本正經，豎著耳朵聽。本地人都張著嘴無聲的在合唱。看來是很有名的曲子。這並沒有什麽值得遺憾的，音樂是一種通用的語言。

    半個小時之後，孩子們下場休息，我以為這就結束了，結果領導和社會名流們進場了。這麽一場成功的音樂會當然要感謝一圈了，由市政府到希臘人協會。這也正確。好在領導名流們都很配合，講話都控製在一兩分鍾之內，當你覺得無法忍受時就恰好換另一個上去講。而且好多都是英法文各講一遍。好幾個議員基本不用稿，議員基本就是職業演講者，一般都不會講的很悶。

    當所有人都講完了，我準備回家時，弟兄們又占領了表演台。這是再唱一次。依然美好。所有嚴肅和正經的東西當跨過大西洋來到美國後，都有可能變得不那麽嚴肅和不那麽正經。越往西部越不正經。在歐洲極其嚴肅的音樂會，到了北美也要起哄跺腳吹口哨。我認為加拿大已經算是略顯保守了。美國人要更要命一些。音樂會成為一個大Party。唱完一曲後起哄、吹口哨，怎麽開心怎麽來。所以壓抑的歐洲人喜歡體育比賽時玩個光著屁股跑，而美國人則會認為吹吹口哨無傷大雅，但這種光著屁股亂跑的舉動屬R-13級別，即使場內所有小朋友都有父母陪同也不可以。

    美好總是短暫的，接到了兒子，回家的車上他幾乎就抱著我的胳膊睡著了。真的就像天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