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新年,我沒有回家,因為去年一年裏麵我回去了兩次。小煒和阿亮回去了,爸媽終於認可了他們倆,但是對外麵還是死守著這個秘密。他們也談起了我,操心著我將來一個人怎麽辦,我說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簡單平常,不容易得心髒病。
節後張默來找我吃飯,和他一起來的是他的同事,40 歲左右,一副成熟穩重的會計師模樣,同在一個行業裏,大家就談得很投機。送走他的同事之後,張默問我他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是你交的新歡?怎麽在辦公室裏搞上了?不是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嘛。” 我譏笑他。
“是給你找的,人家挺沉穩的,又很細心。”
“你腦子有問題。”我白了他一眼,沒有再去睬他。
“嫌太老了,是吧,給你找個年輕一點的,我有個客戶30剛出頭,是搞廣告設計的。”
“留著自己用吧,我要回去了。”我說。
“文凱,你不能一個人這樣過的,找個伴吧。”
“我不是有你嗎?你是我的一號兄弟。”我拍拍他的肩膀。
“我是你的一號兄弟,但是我不能每天和你在一起,而且,我也不能滿足你的生理需要。”他擔心地看著我。
“我不需要每天和誰在一起,一個人多自由和瀟灑。”
“Andrew說有一天他看到你和子駿一起打完網球去臥室,你小子是不是成了子駿手裏的男寵?”他戲弄著我,我不去睬他。
“子駿40多歲了,還這麽行,幹完了Andrew,緊接著和你打網球,然後又幹你?”他瞪著一雙小眼睛望著我,想從我的臉上攫取秘密。
“張默,你真無聊!我隻是和他打球而已。”我對著他失望地搖頭。
“Andrew說最近子駿幾乎不找他了。”
“他不找他,對你來說不是更好嗎?張默,我不想跟你多說了,我要回去,你要是不送我,我就自個兒打的回去。”我不耐煩地對他說道。
“好好好,我送你回去,我這不是關心你嘛。”他不高興地說著,其實我心裏比他更不高興。
和子駿的見麵不像以前那樣頻繁了,因為他實在是很忙,手下的一大堆公司,又加上5個孩子,他可以稱得上是日理萬機。我一般不主動去找他,都是他突然間有了空就來找我。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很投入,知道時間的寶貴,他總是一見到我就把手機關了。
大多數的時候,我們會做愛,有時候就是一起躺著說說話,他說他工作上和家裏的事,我就耐心地聽著。我很少提工作上的事,總是說些小煒和父母親的事,他也會很耐心地聽著。就算是做愛,我們也是速戰速決的那種,然後花大部分的時間相擁著交談。每次見到他,我總是能夠得到身心的釋放,是他,使我覺得活著還是有那麽點快樂的,所以每次他找我,我都想方設法地去見他。
Danny在我的心中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雖然已經有6個月沒有見到他了,但是當他的麵孔在我的夢中出現的時候,我會覺得好像昨天還看到了他;當他的聲音在話筒中響起的時候,我就覺得今天早上才跟他說了晚上見似的。
但是我覺得自己在一天天地變得淡漠,搬回來住的第一月,我總是要等到天黑了才回家,回到家也不開燈,因為屋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會使我觸景傷情。後來漸漸地,我能夠坦然地去麵對我們的過去,終於有一天,看著工作室裏的三幅畫,我不再膽戰心驚。
我開始喜歡住在我們的小屋裏,就我一個人,安靜地在這個曾經充滿著甜蜜的屋子裏生活。我甚至希望他永遠不要賣了這房子,讓我一個人在這個有著美好的回憶的小屋裏安靜地死去。
於是我再也不敢把這房子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哪裏壞了我就自己琢磨著修補,如果自己修補不行就付錢找人來修理,因為我怕有一天他會因為這些小事而心煩,於是就把它給賣了。
我也希望他永遠在洛杉磯呆著不要回來,因為回來了就會打破我的這份寧靜。既然那裏有他如願以償的工作,我就希望他能夠在那裏遇上一個愛他珍惜他的人,然後安居樂業,過著幸福的生活。而我,在這裏守著我們曾經有過的那份甜蜜,像對麵的那個Bruce 一樣,平靜地活著。
我把他所有的CD聽了一遍,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聽到鋼琴曲子的時候,就會有一種幻覺,好像是他在演奏,兩首曲子的中間,隱隱約約地聽到他在問我“喜歡嗎”, 我會說“喜歡”。
我把他所有的DVD看了一遍,在微波爐裏爆一袋butter popcorn(牛油爆米花),分別裝在兩個桶裏,吃完了我的一個捅,就伸手去他的桶裏,仿佛聽到他在抱怨“這是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說,然後繼續伸手去抓。
晚上睡覺的時候,把他的枕頭貼著我的身子放著,感覺到好像我是靠著他睡著。他參與著我的任何一個夢,哪怕是夢裏尿急了到處找洗手間,他還是在一旁的,醒了匆忙去洗手間,在身後隱隱約約地傳來他的聲音“還沒有到40歲,就憋不住一泡晨尿了?”。
這樣的日子過得挺好的,我也沒有得什麽憂鬱症,健健康康地活著。5月初的時候,房子前麵和後麵花園裏的植物開始暴芽,我去買了些牛糞合成的肥料,均勻地灑上,又在草皮上灑了些肥料。看著嫩嫩的翠綠一點點地探出泥土,我的心情變得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