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
讓思緒自由地飛翔是一種美麗。
我們的生活重新開始了，早上我起得早，會給他煮好咖啡，然後去上班。白天，他在家裏裝修地下室的洗手間。他抱怨我當時太cheap不一起把那裏的洗手間裝修好，使他上個廁所還要上趟樓。傍晚，我回來的時候他通常已經把晚飯做好了，我們就一起坐下來吃，然後由我來清理廚房。我們有時候也一起出去跑步，溜旱冰，打羽毛球和壁球。晚上，我們會在一起看電視和打遊戲，但是當深夜了，我們就各自回自己的房間。
我們倆就像是一對相處得很默契的室友，我對他的生疏感漸漸地減少。
兩周之後的一天，子駿問我可不可以陪他去看電影，也是我喜歡的電影，我欣然答應了。
我們先去一家牙買加的飯店吃了晚飯，子駿喜歡吃辣的，所以在不order-in （叫外賣）的時候，我們經常會光顧牙買加和墨西哥的飯店。
吃到一半，我想起了Danny，覺得不回去吃飯的話應該跟他說一聲，省得他等我，於是在我去洗手間的時候，我給他掛了個電話。他支支吾吾地想問我和誰出去吃飯，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畢竟我們現在隻是室友。
和子駿看完電影出來，已經是深夜，外麵開始下起了雨，我們撒腿往車裏跑去。我故意跑得很快，子駿在後麵緊追，邊喊著：
“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連陪我淋一會兒雨都不肯。”
“你嘴硬不肯承認自己是中年男人，現在讓你看看這個明顯的對比。”我笑著回頭喊著。
到了他的車前，才意識到車門是關著的，我舉手向他示意開車門，他故意停了下來，在雨中慢慢地走，也不開車門，我無奈隻好咬牙切齒地等著他。
“哈哈，你早到有個屁用。”他舉著車鑰匙慢吞吞地走到我的麵前，我進了他的車，狠狠地甩了甩頭上和肩上的雨水。
“喂，文凱，你甩了我一身的水，還有這車….。”他抱怨著。
“剛好潤滑一下你這昂貴的車和滋潤一下你這個中年男人幹癟的肌膚。”我開著玩笑。
他一把拽過我，冰冷的雙唇貼在我的唇上……。
“和我一起回子騏那裏吧。”他在我肩頭呼吸急促，我正想點頭，突然間想起了Danny。
“子駿，Danny回來了。”我輕聲說道。
他從我的肩頭上抬起頭來，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
“你們重歸於好了？”
“沒有。”
“為什麽？”他奇怪地問我。
“我覺得他有點陌生。”
“過段時間會好的，文凱，再試一次吧，你們曾經是真心相愛的。”他扳過我的肩頭，一本正經地對我說。
“那我們…..？”
“我們還是朋友，小默是你的一號兄弟，我是你的二號兄弟。”他微笑著說，眼裏是我很少看到的純真。
家裏的燈還亮著，我感到一陣的溫馨，就像以前和汪倩雯合住的時候那樣，看到廳裏的那盞台燈，我總是覺得心裏暖暖的。Danny坐著廳裏看電視，見我進來，擠出了一個笑容。
“你回來了，那我去睡了，晚安。”說完，他起身去樓上。
“晚安。”我回了一句，關了燈去樓上我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我轉輾反側不能入眠，這兩周，是我一年以來過得最開心的日子，仿佛美夢成真，但是現實中的他和夢中的他有著些許的差距，就是因為這些差距，使我在每一次和他的肌膚相觸時毅然退縮。幾次之後，他也開始有意地避開和我肌體的接觸。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畸形狀態？沉醉於他在身邊的陪伴，可是卻沒有了親近感，是不是我們分離得太久了，或者他原來的形象已經在我的心裏根深蒂固，無法被現在的他取代？
我一直都在默默地觀察著他，他吃甜食時的沉醉神情還是像原來一樣，靠在沙發上看電視時的姿態也沒有改變，隻是體型變瘦了，發形變長了，但是我為什麽不再對他有親近感？
唯一的答案是：我變了。當初對他的冷酷和無情，使我慚愧萬分，而這慚愧又使現在的我變得萬分膽怯。深深地問我自己，愛他嗎？愛，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愛他，可是麵對他，又覺得像我這樣自私無恥的人還有權利言愛嗎？
周末那天想問他去不去運動一下，聽到他在地下室“乒乒乓乓”敲打的聲音，便下樓去找他。他把齊肩的長發鬆鬆垮垮地紮在腦後，正全神貫注地幹著活。那長長的睫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曾經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
他突然間注意到了我在他的旁邊看著他，一走神，手指被割破了，血湧了出來。
“Shit！”他叫了一聲，趕緊上樓去一樓的洗手間，我跟了進去，等他在水龍頭下衝洗之後，我把邦迪貼了上去。
“別再幹了，雇人吧。”我說。
“我現在沒有工作，剛好閑著。”
“難得不用上班，不會好好地休息放鬆一下？”我抱怨道。
“嘿嘿嘿。”他笑笑，往樓下走去。
“你去幹嘛？”我拉住他。
“幹到一半，得去收拾一下。”
“我來收拾，你告訴我該怎麽做就行了。”我跟著他一起下樓。
“Wen-kai，我教你裝修吧，以後我們去北邊靠水的地方買塊地，然後我們一起設計一起造個cottage（鄉村小屋）。”他一邊指示我做事，一邊說。
“我有時間寧可打遊戲。”我不屑一顧地說道。
他看著我無奈地搖著頭，嘴裏嘮叨著：
“我怎麽會看上你這麽個枯燥無聊的會計師？”
“你說什麽？”我舉起了手裏的工具，他逃出了洗手間，留下了調皮的一串笑聲。
我其實很想追上去抱住他，剛走了幾步就退了回來，覺得那是個陌生的軀體，不敢去碰它。
這段日子Marc經常過來做客，每次他來，就和Danny圍著鋼琴討論個不休，好像在作什麽曲子，我總是打個招呼就自覺地去樓下工作間。
我們就這樣相敬如賓地過了三個星期，到第四個星期，看著他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我覺得他在逐漸地變得親切起來，想抱他的欲望逐漸地攀升，可是他會接受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