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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手一生的戀人(88)

(2012-11-28 05:34:17) 下一個

第二天一早他送我上飛機,雪下得很大,我們出發得很早,他專心地開著車,沒有說話,隻是騰出一隻手來握著我的手。天灰蒙蒙的,成片成片的雪花飄灑在車前窗上,還沒有化掉就已經被雨刷鏟了去。路上的車輛還不是很多,但是移動卻很慢,像是背負著沉重的貨物,喘著粗氣艱難地往前趕著。

 

“你還是兩隻手開車吧,這種大雪天,即使是四輪驅動加雪胎的SUV,也會打滑的。”我把手抽出來,他把手放回方向盤,沒有說話。

 

“我會天天給你打電話的。”我又說,他還是沒有說話。

 

沒有這個必要吧?我平時出差都是三個星期的,這回趟家和出差有什麽不同?為了逗他開心,我故意興奮地說道:

 

“喂,Dan,下這麽大的雪,你明天就可以和你的朋友們去滑雪了,去Mount-tremblant,再請一天假,可以滑個夠。”這是我唯一不能陪他一起運動的一個項目。

 

他的嘴角往上翹了翹,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兩秒鍾後又恢複了原樣。怎麽回事?難道真的這麽牽掛我?我真有那麽重要嗎?

 

“哎,你離不開我了?”我故意地嘲弄他,用手去摸他的後腦勺,他避開了,一臉的不開心,怎麽了?

 

What’s matterDan?(你怎麽了?)”我驚訝地問他。

 

“你沒有穿我送給你的呢大衣。”他憂傷地說道。哦,原來如此,他真的很敏感。

 

Dan,我前兩天一直都穿著的,隻是今天換上了這件舊的大衣,因為我已經有6年沒有見到我的家人了,如果我穿著他們熟悉的衣服,他們也許就不會覺得我陌生。”我解釋著,我這裏說的“我們”,其實隻是小煒一個人,隻有他才熟悉這件大衣。

 

Wen-kai,你裏麵穿的所有的衣服都是你弟弟為你準備的,為什麽就不能穿我為你準備的外套呢?”他終於把他心裏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隻是默默地盯著眼前的雪花飄落在車窗上。好久我們倆都沒有說話,到了機場,他把車停好,沒有要離開座位的意圖,靜靜地看著我,我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Dan,對不起,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請你原諒我好嗎?”

 

他湊過臉來,我迎上去吻了他。

 

DanILove You。”我注視著他的雙眼,深情地對他說道。

 

KaiILove You Too。”他回吻了我。

 

他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直到我辦理完了登機手續,在海關的門口,我們擁抱著告別,他在我的耳邊輕聲地說道:

 

“給我寫Email吧,每天寫幾句,我喜歡看。”

 

“嗯,裝修的事,你別太辛苦了,現在是滑雪的季節,好好地享受吧,但是要注意安全,別忘了帶頭盔。”我鬆開他,幫他整理了一下他的領子,他長長的睫毛裏掛著淚珠。

 

在候機室,我埋頭讀著Khald Hosseini theKite Runner》(追風箏的孩子),沉浸在AmirHassan這兩個男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手機響了,我看了一眼,笑了,是他。

 

“我還沒有上飛機,你就開始想我了?”

 

Wen-kai,你是忘了你的電動牙刷,還是故意不帶走的?”他以不是很友好的語氣責問我。

 

這把目前市場上屬於口碑最好的Philip Sonicare電動牙刷是他特意為我買的。我的牙醫早就建議我用了,可是要180加元,我有點不舍得。他並不知道這件事,隻是有一次去洗牙,看到牙醫那裏有樣品陳列著,問了問,覺得對我的牙齒有幫助,就買了一把送給我。我喜歡得不得了,每次去他那裏過夜總是不會忘了把它塞進我的電腦包裏。這次回中國我沒有帶走它是因為中國和加拿大的電壓不一樣。

 

有時候覺得他確實很煩,過於敏感,又疑心病太重,弄得我一點自由都沒有,而且他又特別容易生氣,動不動就陰雨連綿,總是要我去屈服,去哄他,尤其是分手和好之後,他對我有點淩駕於一切的感覺,因為他知道我愛他,需要他,是不會離開他的。

 

我跟他解釋了沒有帶走Sonicare的原因,他馬上跟我說了聲“對不起”,可是我的心裏並沒有因為他的“對不起”而恢複原來的快樂心情。

 

8點上的飛機,9點到達芝加哥,然後轉飛機直飛上海,在機上的14個小時內,我斷斷續續地閱讀著《the Kite Runner》(追風箏的孩子),眼睛酸了就閉上一會兒,可是一點睡意都沒有,腦子裏盡是小煒,爸媽和小妹的影子,六年了,大家見麵會不會覺得陌生?

 

睡不著,就接著看書,讀到AmirHassan少年時的純潔友情,想到了小煒和我,小煒就像是Amir,天生的聰明伶俐,我就像是Hassan,崇拜著他,保護著他,當Amir掐斷風箏,要求Hassan去追風箏的時候,Hassan 總是對Amir說:“For you, a thousand times over.(為你,一千次都不為過)”,當年,我也是這樣對小煒說的。

 

第二天的淩晨兩點,也就是上海時間的下午兩點,飛機逐漸地接近地麵,我的心怦怦直跳,小煒肯定已經在到達廳裏等我了。六年了,他會有什麽變化?雖然他一直把他的照片發給我,但是那是靜止的平麵圖,我要的是那個會對著我甜甜地笑的小煒。

 

去了好幾次洗手間,洗了臉,漱了口,又整理了頭發,過了一會兒又要去了,我這個人一緊張就有這個毛病。

 

飛機安全地著地了,我反而渾身緊張了起來,看到他我會怎麽樣?

 

我拖著兩個行李箱匆忙地往外走,頭頸伸得很長,出口處黑壓壓的到處是翹首期盼的人頭,我的那個曾經讓我朝思暮想的小煒在哪裏?

 

是他!依然高瘦挺拔,風度翩翩,我的心怦然一動。在我看到他的那一刻,他也看到了我,興奮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迎向我,我快步地向他走去,在觸到他的身體的一刹那,顧不得周圍的人群,緊緊地抱住了他。

 

“哥,我好想你。”

 

“我也是。”

 

小煒居然在我的肩頭抽泣了起來,我撫摸著他的後背安慰他,還好是在國際到達廳裏,這個擁抱的場麵還不算是太不尋常,但是也有些異樣的眼光在向我們這邊掃射,我鬆開他,憐愛地看著他。

 

“都快36歲了,還像個小孩子似地掉眼淚?”

 

他笑了,眼角的眼淚還掛著。上了車,他問我:

 

“哥,到杭州還要3個小時,你餓了嗎?要不要我們先吃飯?”

 

“不餓,我們快回去吧,阿亮還等著呢。”

 

一路上,他一直都在說著話,還是像以前那樣,有著說不完的話,我耐心地聽著,雖然已經有24個小時沒有睡覺了,我還是沒有一點點的困意。他的聲音,不再是隔著長長的電話線,每個字,每個音節,都紮紮實實地種進了我的耳膜。

 

“哥,我是不是變老了?變醜了?變得你不認識了?”他突然間問我。

 

“沒有啊。”

 

“那你老是傻傻地看著我幹什麽?”

 

“我…….我,哪有啊?我看著路邊呢,上海現在變化好大啊。”我意識到了自己的異常,趕緊收回在他臉上的眼光,投入到路邊。

 

“哥,你一點都沒有變,還比以前更精神,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說我成熟,是不是說我老了?”我戲弄他。

 

“我沒有這個意思,不過你笑起來眼角已經有笑紋了。”他邊說著,邊伸過手來摸我的眼角,車子晃動了一下。

 

“你好好開車,我還沒有見到爸媽呢。”我提醒他。

 

他調皮地笑著,端端正正地坐好,全神貫注地開起了車。

 

“哥,你累不累?困不困?你看我嘮叨著,忘了現在是加拿大淩晨的時侯,我不說話了,你睡一會兒吧。”

 

“我不困,飛機上一直都睡著呢,你繼續說吧,我最喜歡聽你說話了。”我說。

 

老實說,自從見到小煒的那一刻起,我的腦子裏再也沒有想起過Danny,直到阿亮進了車,伸出手在小煒的頭頸上愛撫了一下,我心頭一緊,腦中才晃過Danny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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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寒枝 回複 悄悄話 我這裏說的“我們” - "他們”?
這一段讓人看了心裏很感動,也替Danny 擔憂。
小煒和文凱雖然都有了新的愛人,但是很顯然他們倆更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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