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住院雜記
(2014-05-11 21: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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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我在去墨爾本大洋路旅遊途中不慎在一海灘邊上“馬失前蹄”,導致腰部劇痛。當時似乎還能勉強活動,我又貪玩,不肯立刻回家。吃了強力止痛片後,汽車就又繼續前行了。
三天後回家,又因全市長假,未能及時就醫。隻照了一個X光片,確診為腰椎骨折。
三十日一早,我的腰部更劇烈疼痛,再加上便秘和頭部嚴重眩暈嘔吐,一霎時,全身如雷霆大作,痛不欲生。女兒女婿不得不車我去附近Box hill醫院急診。經過一番緊急處理,打了嗎啡針以後,劇痛得以控製,頭暈嘔吐也稍有減輕。當天醫院把我留下了,以便做進一步治療。
從那一天起,我便狀似癱瘓,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女兒女婿在病房裏守護著我,醫生護士給我吃藥、驗血、輸液,等等,幾乎忙了一夜。在她們的種種措施下,我終於解決了十天未通便的大問題。覺得輕鬆多了。腰椎的疼痛和頭暈頭痛等症狀也緩和一些了。六天後,他們把我轉到附近的康複醫院去住院理療。一切都辦得妥帖周到。從一個醫院轉到另一醫院,毫無顛簸之苦,輕輕地平平穩穩地就完成了。特別令我們全家感動驚歎的是,當晚,Box hill 醫院的一位護士特地給我送回一個我遺忘在那兒的一個我們自備的紅花瓷杯。這一件“小”事,很好地反映了這裏醫護人員的品質。
我的女婿在我住院當夜,一步不離地看護著我,像護士一樣,為我端水倒尿,受到了一位比較年長的夜班護士的高度讚揚,她一連說了五六次“Thank you, thank you, thank you........"。當我對她介紹說,這是我的女婿後,她以歎賞驚羨的神情連連點頭對我誇獎說:"Beautiful ! Good man! Good man !"又對我連連連說:“ you are Queen,you are Queen!”看得出她內心的感動。
女兒女婿一連幾天圍著伺候我,受到了許多目擊者護士的肯定和好評。 我雖然不能和她們做很多語言上的交流,但從神色上看得出,她們是很欣賞和讚許中國人的孝道的。我不僅為孩子們的孝心感到安慰,也深為他們在異國發揚了中華美德和傳統精神,贏得西方同胞的敬重讚美而感到驕傲。在過去極左思想掌控中國意識形態的時代,中共思想機器一方麵愚蠢地胡說什麽西方世界缺乏人性,人與人的關係如何虛偽、冷酷;另一方麵又對中國幾千年的傳統美德一概否定、抹殺,造成了今日中國社會精神文明的嚴重破壞和缺失。經過我的親身經曆和體察,事實上,西方大多數人們在精神文明境界方麵有許多值得稱道之處,他們對中國的傳統美德也同樣欣賞讚美,倒不像某些“中國人”那樣妄自菲薄抑或自我膨脹!這次,我的女兒女婿無聲的實際行動產生了很好的影響,護士們紛紛問我,那是你的兒子嗎?我驕傲地回答說,不,他是我的女婿。她們都滿意地笑著點頭說:Good man, Good man ! 看到她們的滿意笑容,我覺得這不僅是對我的孩子的讚揚,也是對我們中國同胞的美好人性的肯定和滿意。我真的好高興噢!
作為一個新來的華籍病患者,這裏無論醫生和護士以及理療師們,她們都一視同仁,並無歧視和不公。起先,我住在一間四個床位的大病房裏,其他三位老人家的病情都比我嚴重,不免呼號呻吟,有的因大小便時困難,發出痛苦的喊叫,護士們毫無不耐煩和申斥的態度,有的老護士甚至以幽默的語氣學病人的“醜態”,這時病人護士一起笑起來,緊張的空氣就變得輕鬆多了。有的病人表現得比較堅強勇敢,護士們便像對待孩子一樣,表揚說:good boy! 或是 good girl !
總之,醫患之間的關係是和諧的友好的。病房裏的氣氛和護士們臉上的表情不是緊繃的,冷冰冰的。病人對醫護人員是信任的,醫護人員對病患者的態度既認真負責,又同情和放鬆。病房裏雖時有哼哼聲,也不時傳出護士跟病人的說笑聲,煞是熱鬧。
兩夜後,護士們告訴我,要給我換到一個隻有一張床的單間裏去。我問為什麽,回答是,怕我睡不好。因為我另患有抑鬱症,我需要良好的睡眠,所以,特別照顧我,搬到一間單人病房去住。不一會兒,一切就安排停當了。看著眼前安靜完備的單間病房,廁所浴室,電視,暖氣,落地大窗,窗外是一片新割的平整草地,和一大片鋪滿屋頂房簷的紅葉和一叢叢茁壯的灌木,我簡直以為自己置身於一個童話王國了。
除了每日三頓正餐,還有三頓早、午茶和夜宵,每天一小時理療,我有足夠的時間在我的病床上“辦公”。女兒女婿為我送來了IPAD和手機,還有書籍,足夠我消磨“業餘”時間的了。可惜,這裏不能上網,畢竟大部分病人需要臥床休息。女兒女婿又想方設法為我開通了We chats, 以便恢複我暫時與外界中斷了的聯係。
我和這裏的幾位護士很快便打成一片,以我那“二五眼”的英語和那些來自印度、菲律賓、越南、馬來西亞、澳洲等國的男女護士交換信息,至於同香港和大陸來的護士更是一見如故,說得很是投機。我幾乎有一種置身於大家庭的感覺,病痛常常被忘記或轉移。有幾位跟我稍微熟悉了的護士,對我說,你看上去不像八十歲那麽老,你是怎麽保養的啊?我笑笑回答說:“是上帝,給了我無窮的快活,你們就是我的上帝!”,說得她們都哈哈大笑了。
其實,不管在什麽地方,到處都有不一樣的新鮮生活。隻要你去親近投入,去擁抱生活,生活定不會拒絕你!在哪裏你都可找到朋友,都可發現新鮮事物,找到新鮮感覺,不是嗎?
三天前,女兒就提前為我慶祝母親節,送來了一大束鮮花和糖果。昨天又拿來一束漂亮的顏色別致的花朵和賀卡。並表示要在今天一早來跟我共進母親節早餐,被我婉謝了。我建議她去買一束鮮花送給這裏的護士姐妹們,回報她們對病人們的愛心和奉獻 。今天一早,女兒果然把一大把清香的百合花送到一位年長護士的手中,對全體護士表示節日的祝賀,為病房增添了一點母親節的節日氣氛。
過了一會兒,女婿也前來看望我,並向護士們表示了節日的問候,病房內外的氣氛十分融洽。我的心裏感覺甜甜的,熱乎乎的。我又一次感到,生活就像琴弦,要人們去主動彈撥,去創造出歡快動聽的樂曲!快活是要自己去主動創造的!
隻有親身住進了這裏以後,才會對這一切看似平常簡單的醫療待遇有真實的了解和真情實感,也隻有以一顆感恩的心來細細咀嚼這一切處處為普通人和病人設想的人性化措施,才會體會到這個以民生為重的福利社會的種種優越性。
一個社會的進步與否,首先要看置身其中的大多數普通百姓是否幸福與快活,是否生有所養,所安,所樂,病有所醫,死有所葬,共享社會進步的成果。空談什麽發展的硬道理,而沒有真正直達百姓身上的實際措施,就不是一個好社會!
我隻是這裏的一位客居人士,雖說女兒女婿是當地的納稅人,我本身則毫無貢獻。但在我身遭患難時,這裏的有關部門沒有對我棄置不顧,我享受到的醫療待遇和當地居民是一模一樣的。沒有一句廢話,沒有任何恩賜之傲色,或抱怨不平之感,也從沒有人指責我的孩子為什麽不把我帶回家照顧等等。一句話,沒有一點小家子氣!隻有切實的行動。
我誠實地記錄下這一切,既是表達我對兄弟之邦友誼的感恩之心,也是為了寄托我的一點“中國夢”。我多麽盼望,我的祖國能進步到所有老人都能早日享受到我在這裏享受到的權利;我也熱望,我的祖國同胞,能在獲得幸福生活的同時,自覺提升自己的美好人性!讓世界人民像首肯讚許我的女兒女婿的美德那樣由衷讚美中國人民的美好情操,而不僅是物質財富的無限擴大!
11/05/2014
寫於康複醫院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