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柳苗本想帶柳楊去一個幽靜的湖邊茶室談心的,誰知車到半路,柳苗接了個電話,一陣嗯嗯啊啊之後,柳苗掛掉電話,對柳楊說:“改天向你坦白從寬吧,今天去不了了,老葉找我有事。”說罷,開始打轉向燈,掉頭。
“這麽晚了,找你有什麽事?”柳楊狐疑地看著柳苗。
柳苗神色凝重:“好像是他老婆犯病了,要我過去一下。”
“他老婆犯病了,你去添什麽亂?”柳楊斥責道。
“說來話長,姐,雖然我是社會上俗稱的‘小三’,但我們沒有那麽無恥。”柳苗說,“我可以跟你先交個底,我和老葉之間的事情,他老婆都知道。”
柳楊驚詫之極,還想再問,柳苗把音響開到更大,分明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姐妹倆一路無語,各懷心事。車到柳楊家小區門口,柳苗停了車,跟柳楊告別:“我會再跟你打電話的,拜拜啦!”說罷一踩油門,疾馳而去。後視鏡裏,柳楊依然站在路燈下,目送著妹妹的車尾。柳苗伸出左手,探出車窗揮了揮,算是跟姐姐揮手作別。然後她摸起電話,撥號後,柔聲說道:“我十分鍾後就到。”
十分鍾後,柳苗已經站在了葉梓軒家的客廳裏,屋內一片淩亂,葉梓軒神情疲憊地望著柳苗,用手指指臥室,欲言又止。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柳苗急切地問。
葉梓軒歎口氣,叉開手指,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將頭無力地靠在沙發靠背上。她繞到沙發背後,輕柔地幫他按摩起太陽穴。燈光下,他的鬢角露出了一絲灰白,眉頭之間擰著一個深深的“川”字。柳苗試圖用手指輕輕撫去這道皺紋,卻被他輕輕地撥開了。
“我很累!”他說,隨著一聲長歎。
原來,這幾天,葉家的保姆因母親患病,請了半個月的假,回了老家。葉梓軒平時要上班,女兒葉子又在寄宿學校讀書,因今年要中考,周末也很少回家。葉梓軒隻好臨時找了一個鍾點工,每天來家裏做兩頓飯,搞搞衛生,伺候鄭婭麗吃飯洗澡什麽的。不知道是不是不習慣這個新來的鍾點工,還是因為便秘導致情緒不佳,這幾天的鄭婭麗就像一座活火山,說話很衝,經常無故發火,摔東西,不肯吃藥,也不願意下樓轉悠,更可怕的是,她還有自殺傾向。
“我感覺要崩潰了。”葉梓軒緊縮眉頭說。“最近省委組織部來了兩位幹部,正在對我進行考察,大概工作上會有些變動,變好變壞都難說,現在的官場太複雜,我每天在外麵忙得像陀螺,回到家還要伺候婭麗,偏偏她現在十分情緒化,經常鬧到深夜兩三點都不睡……如果她再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也就完了。”
“她現在怎樣?”
“她晚上一直吵著說要見你,剛才我好不容易勸她服了藥,現在大概睡了吧!”
柳苗走到臥室門口,輕輕推開一絲縫隙,隻見寬大的雙人床上,鄭婭麗靜靜地躺在被子下麵,柔和的床頭燈照著她蒼白消瘦的麵頰,發絲淩亂,麵容枯槁。柳苗正想輕輕關上門,鄭婭麗卻忽然睜開眼睛,輕聲叫她:“苗苗,你進來。”
柳苗連忙走到床邊坐下:“婭麗姐,我以為你睡著了呢,是不是我開門把你吵醒了?”
鄭婭麗不答,而是懇求道:“我肚子脹得厲害,你能不能幫我揉揉?”
“當然可以啊。”說著,柳苗掀開被子,雙手交疊,在鄭婭麗的下腹部按順時針方向揉起來。“這裏是有硬塊。你是不是幾天沒解大手啦?”柳苗一邊揉一邊問。“哎喲……哎……哎喲……”鄭婭麗嘴裏一邊叫喚著,一邊說:“自從王阿姨請假回家後,我就沒解過大手。新來的這個鍾點工笨手笨腳的,不會用開塞露,弄得我很難受。做的菜也很油膩,加上便秘,我一點胃口都沒有……你說,像我這樣活著,有什麽意思啊?有時候想想,真的不如死了算了,好讓你和梓軒過正常的日子……”
“婭麗姐,你怎麽能這麽想呢?”柳苗說,“我隻希望你好起來,葉市長也希望你好起來。他剛才還對我說,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他這輩子就完了。你就是不為別人,也該為葉市長和葉子想想啊!再說,還有你父母呢,他們都六七十歲了,能經得起如此沉重的打擊嗎?你要那樣做,就太自私了……”柳苗帶了點責備的口吻,手下依舊不急不緩地揉著。由於手上用力,她的額頭已經浸出細汗。
鄭婭麗沒再說什麽。一會兒,她說要上廁所了。柳苗連忙扶她起床,然後推來輪椅,將她送進衛生間,再半摟半抱讓她坐在了馬桶上。可是,在馬桶上坐了十多分鍾,除了打出兩個特別臭的屁外,大便還是沒有解下來,鄭婭麗難受得直哼哼。看著她痛苦的神情,柳苗也為她難受。
“幹脆,我幫你用手摳吧!原來我外婆生病時便秘,我看我媽幫我外婆摳過。”柳苗說。
鄭婭麗有些難為情:“這哪行啊,連梓軒我都不讓他弄的……”
“我們都是女人,沒什麽好難為情的,你就當我是你請來的護工好了。”柳苗開了個玩笑。然後她不由分說,將輪椅轉過來,讓鄭婭麗上半身趴在輪椅上,她屈膝跪在鄭婭麗屁股後麵,先用開塞露潤滑了鄭婭麗的肛門和自己的手指,然後輕柔地探進肛門。果然,堵在鄭婭麗肛門裏的都是如同小石子一樣的硬屎粒,又黑又臭。柳苗強忍惡心,一點點地掏著……
趴在輪椅上的鄭婭麗的眼裏慢慢湧上淚水。“柳苗,姐這輩子欠你的,隻能用老公來償還了。”她在心裏做著承諾。
葉梓軒見臥室裏半天沒動靜,便進來看看情況,透過半掩的衛生間玻璃門,他剛好看到這一幕,不禁怔住了。一個是自己深愛的妻子,一個是自己喜歡的情人。在社會上,這是勢不兩立、水火不容的兩種女人,可在他家裏,卻相處融洽,情同姐妹,他葉梓軒何德何能啊!他悄悄退出了房間。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鄭婭麗的肚子終於舒暢多了。柳苗又幫她洗了澡,換了幹淨睡衣,再扶她上了床。神清氣爽的鄭婭麗抓著柳苗的手,眼裏充滿感激和愧疚。“苗苗,辛苦你了,我真過意不去……”
“快別說這些了,婭麗姐,不早了,你睡吧,我明晚再來看你。”
“你……今晚就別走了吧,你和梓軒……睡客房吧!”
“那怎麽行?”柳苗感到一陣耳熱心跳,“我即使要留宿,也隻會跟你睡一起啊。再說,明早如果讓人看到我從你家出去,對葉市長的形象影響太惡劣了。”
柳苗俯下身,在鄭婭麗額頭上親了一下,“好啦,雅麗姐,我走啦,晚安!”
鄭婭麗目送著柳苗走出她的臥室,看到臥室的門被輕輕地關上了,她輕輕歎口氣,閉上了眼睛。外麵,柳苗在和葉梓軒告別。可是,有好一會兒,大門卻沒有發出響聲。“他們大概在接吻吧!一定很纏綿,一定很不舍……”鄭婭麗想著,心裏湧上一股說不出的酸澀。自己這是怎麽了?居然將老公的情人叫到家裏來,居然請求她和自己的老公睡一床?如果外人知道,會不會說我瘋了?
終於聽到大門開了一下,接著又被關上了。不一會兒,葉梓軒也回到了臥室,他脫衣上床,躺在了鄭婭麗身邊。兩人都沒說話,各想著心事。
過了好幾分鍾,鄭婭麗開口了:“我剛才叫柳苗留下,她不肯。”
葉梓軒歎了口氣,說:“她是對的。”
“我覺得你……憋得太辛苦了……”鄭婭麗伸出一隻手,去探葉梓軒的下身,好像有點硬。會不會是剛才和柳苗告別親吻時被勾引出性趣了呢?
“其實,我真的不介意你跟她做任何事,不然,我也不會叫她到家裏來了。看得出來,她是個好女孩,她也很愛你……”鄭婭麗還想說下去,卻被葉梓軒打斷了:“睡吧,不早了,我明天一早還有個會要開呢!”他將她的那隻手從自己的敏感部位拿開,然後擰滅了床頭燈,接著翻身睡去。
黑暗中,鄭婭麗的眼角躺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