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母記(三)

飯廳裏靠牆有一排儲物櫃，上麵堆放了成包的中藥和雜物。飯桌上則放了不少瓶瓶罐罐，看來是常服的藥品。宛秋打開行李，取出給父母的東西，放在飯桌上。再取出自己的一包換洗衣物，行李箱就空了。

過了一會兒，母親也起床了。宛秋問她睡得好不好，母親說馬馬虎虎，要是服了藥，有時一覺睡到一兩點、有時兩三點，然後就是迷迷糊糊，不能再真正睡著了，要是不服藥，整晚整晚睡不著，第二天身體吃不消。

母親洗漱後，照例先去觀音像前上香。廚房前的小陽台上供了一小小的觀音金像，母親天天早上燃一炷香，拜一拜佛。

父親煎好了藥，還在準備早飯。母親遞給宛秋一盒裝牛奶和一個紙袋，說：“你爸爸特意到我們小區邊上的克裏絲蒂餅屋給你買的麵包和蛋糕，還有，這是特侖蘇牛奶，最好的牌子，你爸爸也買了一箱。”

宛秋問：“媽媽，你早飯吃什麽呢？”

“我有赤豆粥，用有機雜糧煮的，你爸爸的徒弟小顧阿姨春節時送的。”

“你也喝這牛奶吧。”

“我喝這盒光明牛奶，也是小顧送的。”

“爸爸早飯吃什麽？”

“他麽老樣子，醬菜泡飯。”唉，父親在宛秋那裏也是醬菜泡飯當早飯，其他都不要。

吃了早飯，宛秋把給父母的東西一樣樣地遞給他們。“這次來得匆忙，沒買太多東西。這是熟的杏仁，對心血管有好處，可以當零食吃。這一瓶是媽媽提過的褪黑素，對睡眠有幫助。這是鈣片和關節營養藥，哦，你們舊的那個血壓計壞了，我買了新的。”

母親走進房間，取出舊的血壓計，問：“你這次買的也是日本的鷗姆龍嗎？你們零三年買給我的那個我用得蠻好，不過現在不好用了。”

“這次買的是美國牌子，中國造的。應該和鷗姆龍差不多。你用用看。”

宛秋說著便給母親試用起來。這個新的與舊的用法稍有不同，大體是一樣的。母親量完血壓，把讀數記在一個本子上。宛秋看了看記錄，高壓在一百十幾到一百三十幾的範圍裏浮動，低壓則是七十多或八十多。

母親問宛秋這幾天有什麽安排。“我沒什麽安排。”“那你趕快去拍第二代身份證的照片，通知早就來了。還有那什麽證改密碼，也必須你親自去辦。”

“好，我今天就去辦這兩件事。”父親插話說“等會兒我陪你去，怕你找不到地方。”

“我還要去趟婆婆家，也給她帶了東西送過去。”

“是啊，你替我謝謝她來看我，喏，這個和這個，都是她拿來的。你也要去看你公公吧？”

“這個，我聽婆婆安排。”

宛秋給婆家打了電話，婆婆說今天不行，明天來吧。宛秋告訴父母，明天（周五）去婆家。母親說：“你明天估計總要去看你公公的，那裏離你大姑媽家很近，你也順便去看看你大姑媽吧。好象她最近胃出血，前兩周我住院檢查，她還來看過我的。”“好吧。”宛秋又打電話給大姑媽，說定了明天。

宛秋說既然看了大姑媽，那也得去看一趟小姑媽。父親說：“也好，聽說你小姑夫最近血糖指標偏高，正擔心糖尿病呢。”宛秋的親戚就是父親的這兩個妹妹，母親那邊沒有人。

宛秋知道現在父親當家管錢，就問他要存折，要把一萬元存進他們帳戶，補貼家用，另外準備再給兩三千元現鈔給母親。這是宛秋出國後每年探親的慣例。父親不肯收，說家裏不缺錢，現在美元換人民幣這麽低，還翻出存折給宛秋看。“這怎麽行，我來一次就要給一次。”宛秋說，“老房子今年十月裝修要用錢，你們平時看病也要用錢，這點總是需要的。”禁不住宛秋堅持，父親拿出了活期折子，宛秋收好了。父親拿出一疊鈔票，“這裏四千元，你先拿著用。還有這張交通卡，去年世博會送的，裏麵有兩百元，你坐出租地鐵工交都可以用。”母親聽宛秋提起了裝修的事，把宛秋拉到一邊，說：“現在物價漲得厲害，裝修一萬元是不夠的。”宛秋趕緊解釋“這不是裝修費，隻是給你們補貼家用的。”母親這才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