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辦公室（四） 薪金日

今天是所謂的薪金日，也就是老板告知你薪水獎金的日子。每年對我們部門經理傑夫來說都是個“大”日子，他要和手下一個一個地麵談這些數字。這日子之前的一段時間，照例是不斷地吹風公司業績和行業情況，設定大家的期望值。上周傑夫還特地轉發一份郵件，通知今年薪金日延後一天，並猜測這可能意味著公司又砍了一次薪金數字 -- 反正是做足功課，今年市道奇差，不能有什麽期望。

 

果然如此。傑夫把我第一個叫進他的辦公室，我聽到的自己的年終獎比去年低了三分之一，是曆年最低的。傑夫說：“蘇西，你知道的，去年不止我們公司，整個行業業績都很糟糕，今年大家的獎金都比去年差很多。”他看著我前一次的薪金記錄，不無尷尬地說，“你2011年總的薪金比2010年有所降低。。。但我對你2011年的工作表現是很滿意的，你知道我給了你不錯的評分，所以你2012年的工資上調，從四月一日起生效。”頓一頓，傑夫問，“蘇西，有什麽問題嗎？”

 

我當然有問題，比如我的薪金和組裏其他人比起來如何，但這種問題，公司規定啦，個人隱私啦，老板永遠不會回答你，不如不問。所以，我搖搖頭。

傑夫笑笑，遞過那張薪金紙，“我知道你從不多問。請讓戴維來我辦公室吧。”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打開抽屜找到前兩年的那些薪金紙，看了看，把今年的這一張放好，鎖上抽屜。工作了這麽些年，蘇西我多少知道些自己的薪金是怎麽回事。公司向來強調整體薪金，也就是工資和獎金加起來，是一個“定”數。這個“定”數是多少，當然由公司業績、所在部門、職員級別和其他因素決定，同一個部門同一個級別的人，其實是腳碰腳的，雖有工作表現評分的不同，但相差不了多少。因為總數一定，工資低的話，獎金看著占工資比例就高些，工資高了，獎金比例就肯定低了。再說，我們做後台支持工作的IT部門，人員成本是一早就算在部門預算裏的，按人頭算的數字，年終獎金不過是分到的一點清湯寡水而已。

部門裏比我年資高的同事不少，有兩個五十多奔六十的，以前還有幾個年長的被炒掉離開了公司。他們的工資肯定比我高，但除非級別提上去否則加薪隻能是意思意思，市道好的話也隻是年年歲歲都相似罷了。傑夫每年和他們講薪金，會更無趣，不如對著年輕員工還能說說“成長”。再想多一想，對公司來說，如果大把年輕人可以幹同樣的活，為什麽還要留著年資高的員工呢？公司的目的是股東價值最大化，換了蘇西我是公司老板，也會是這個角度這個立場。年齡大上去的員工所希望的那個穩定的飯碗，實在是不現實的－－蘇西我看得很清楚。

我的同事們在我之後一個個地去見了傑夫，回來後各忙各的，並沒有什麽交流，大家也不期望會有什麽交流。薪金日也就是平常的一天，蘇西我在這個日子裏，不過又提醒了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