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華街日報
我們把這一幕稱為政客的複仇吧。
華爾街曾對金融資產重組、金融衍生工具和複雜得令人沒法相信的種種假設有著狂熱的偏好,世界經濟一度為此崩潰。三年後,美國政壇一手導演了一場關於自己的危機,然後又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該危機。
隨著提高美國聯邦債務上限的最後日期危險地臨近,華盛頓玩的這個“成交或不成交”(Deal or No Deal)遊戲將對市場和投資者產生持久影響。
上周晚些時候,談判一拖再拖時,一位華爾街高管說,這種混亂局麵或許是由政治家一手導演,而他們幹了件很糟糕的事情。
雖然達成了有關債務協議,但美國股市周一卻出現下跌,“數連陰”現象繼續。上周五,道瓊斯工業股票平均價格指數(Dow Jones Industrial Average)從幾乎創下新紀錄的高位跌至一個月來的最低水平。
而這可能還不是故事的結尾。當全球最大的經濟體和流動性最強的金融市場處於災難邊緣時,一定在某些方麵造成了損害。
在政治舞台上,無論政客的立場如何堅定,他們總有時間能通過秘密渠道再多達成一項決議。與此不同的是,當投資處於血本無歸的危急關頭時,行動可產生具體反應。
首先,隻要信用評級機構還持觀望態度,而舉步維艱的美國國內經濟依然是投資者最不容忽視的長期擔憂(從周一慘淡的製造數據中可見一斑),那麽美債評級遭下調的可能性將繼續在市場上揮之不去。債券投資公司Pimco的格羅斯(Bill Gross)把這種現象戲稱為“欠債上路”(Debt Man Walking)。
雜草叢中還潛伏著其它棘手的問題。
今夏的情況與2008年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倒閉之前的狀況有本質區別:華爾街和美國企業這次不僅有時間為預料之外的事態做準備,而且他們確實做了準備。
當美國政客為債務上限爭論不休時,自詡為最安全的投資產品之一的貨幣市場基金紛紛拋售證券,以籌集數十億美元的資金。他們用部分收益所得滿足緊張不安的投資者高於以往的贖回要求,其餘收益以現金形式拿在手裏。
上述行動減少了貨幣市場基金給商業票據市場上企業和銀行提供的短期貸款數量,堵塞了美國金融體係中的一條重要管道。而另一條關鍵管道──銀行和投資者用來隔夜拆借的回購市場則出現利率上升,也反映出係統運行的不安。
美國大大小小的企業也選擇了一種不尋常的做法,將現金存入不生息的銀行戶頭,但存款由聯邦政府擔保,這就好比個人將現金藏在床墊底下。鑒於華盛頓方麵正在耍的把戲,這就像投了一張自相矛盾的信心票。
銀行對湧入的存款也有一種複雜的情緒。
一方麵,突然湧入的大量存款給銀行提供了可用於放貸的廉價資金。與此同時,新增存款加重了銀行的負債(存款被算作負債,因為有朝一日銀行要向儲戶歸還這筆錢),這提高了監管機構迫使銀行增加資產負債表上的資本金的可能性,對此銀行並不歡迎。
一位高管甚至建議,如果這種資金湧入銀行的情況繼續,銀行可能要考慮引入存款負利率(即儲戶為了在銀行存錢必須繳納一筆費用)以阻擋資金流入。
即使經證明上述做法並不現實,想要改變華盛頓的俄羅斯輪盤賭遊戲引發的巨額資本流動的方向將被證明是成本高昂且耗費時間的(如果這真能做到的話)。
例如,我的報告表明,就算在債務上限談判達成協議後,貨幣市場基金也很樂意將大部分資產以現金形式持有。此舉部分是為了轉移市場此前對他們承擔過多風險的批評,部分是因為他們真的擔心未來前景。
這種做法或許謹慎,但此舉可能令商業票據市場的用戶(為首的便是許多境況不佳的歐洲銀行)缺乏短期貸款。
美國的企業似乎也並不急於將錢從銀行取出來。鑒於利率處於曆史低位,美國的現金存款量又處於曆史高位,存錢的做法是異乎尋常的保守,也不是非常有利可圖。
這反過來可能會剝奪經濟急需的投資和創造就業機會的舉措。
至於銀行,新增大量存款不可能足以令它們增加美國經濟急需的貸款。至少在有關新的監管規定以及銀行業的基本盈利能力(以及薪酬結構)的長期不確定性消除前是不可能的。
華盛頓在最後一刻達成協議當然避免了金融業陷入毀滅性混亂的局麵。但協議達成前完全混亂的過程讓市場受到了驚嚇,市場因此進入了一個缺少活力交投不旺的行情。
雖然從結果看一切都還不錯,但把錢藏在床墊底下是美國最不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