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君培:知本方能治本 知本始能識人體
文/本刊記者 陳佳
初識鄧君培時,他便給記者講述了他自己的一些較為獨特的經曆:25歲時有過一次經醫院反複三次檢查甲胎蛋白指標持高不下,確診為肝癌晚期的經曆。當時醫院說活不了三個月了,但後經服上海一老中醫將近一年的中藥,再去原確診醫院檢查被告知之前是誤診。十年之後,也就是大約35歲起,鄧君培便因長期過度勞累而再也不能堅持工作了,甚至連出門都難——走不了幾十米路就可能眼冒金星什麽也看不見,並且渾身大汗淋漓就倒在路邊了。去醫院檢查,除有超過3cm×3cm大的膽結石外,查不出任何疾病。之後十年,鄧君培一直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45歲時,遇國家級名老中醫俞尚德老先生,按俞老食療法進食大約三個月後,自覺體力大增,感覺自己似乎換了一副身體,這便是他與中醫結緣的開始。
本期《千人》雜誌對話杭州民間深受歡迎的中醫鄧君培,請他從本土中醫的角度出發,闡述中醫目前麵臨的困境以及他對中醫於困境中突圍的設想。
中醫的根本問題在於不知“本”
鄧君培對於中西醫區別的定義讓記者感到耳目一新:中醫源於農耕民族本性——自強不息、防禦為本;西醫源於遊牧民族本性——功殺敵方,唯我生計。不過這兩者正在發生一些改變,鄧君培道:“基於農耕民族本性的原始中醫重‘固本’——‘保命之法’,但也不是沒有攻殺性質的方法、技能,如:遇到時疫了,就必須用攻殺性的方劑先治表保命,比如青蒿素治療瘧疾等;基於遊牧民族本性的現代生物醫學科學研究發展,早已從一味攻殺的思路(濫用抗生素等)有了轉變,現代生物醫學免疫治療的興起,就是最好的佐證。鄧君培強調:“倘若能使現代中醫普遍‘知本’,二者必定可以自然融合、殊途同歸”。
何為“本”,鄧君培解釋為:“泛指生物‘與身俱來的熱能源’,簡單到單細胞、複雜到人體,全賴此‘與身俱來的熱能源’散發的熱量完成新陳代謝、產生免疫能力(現代生物科學研究專注的免疫細胞或中醫防病治病專注的陽氣),抵禦各種致病因素、確保人體康健”。舉例而言,人有正常體溫、遇外感後會發熱,此即人體依賴‘與身俱來的熱能源’散發的熱量,產生超常陽氣抵禦疾患、維係生命的自然現象。
而目前中醫存在的最大問題,鄧君培定義為“不知本”。鄧君培直言:“倘若能使中醫七大門派皆知本,幾乎各派的治標之法在治本基礎上都是行之有效的,且不會再發生誤治致人死命而醫患皆不知原因的惡果。換言之,知本方能以本論治。之後,治標的各種方法就有了把握分寸的依據。這或許需要依賴現代生物科學的細胞結構研究成果去加以解釋,才能扭轉習慣於迷信的中醫行醫者和就醫的病患的觀念”。
鄧君培對“知本”寄予厚望,認為:“不知本”才會導致出現完全憑經驗診斷的中醫,和各說各理、盲人摸象、莫衷一是的中醫教育現狀。解決了“知本”的問題,中醫教育、學習問題必定迎刃而解。但讓人們普遍認識“本”——“知一萬事畢”的工作,需要自上而下來推進,否則真正的中醫根本無力與習慣了歪理邪說的偽中醫抗衡。
對於如何大規模推廣“知本”,鄧君培認為唯有讓已經名聲在外的中醫專家、名人真正了解“本”,才有可能大規模推廣。而他現在正致力於從一個個體,也是最有效的病人途徑做起,逐步推廣。
中醫治療與教育,問題出在茫然不知人體活體運行
除了不知“本”之外,鄧君培直言中醫治療中存在的根本問題是:對“人體活體係統運行過程原理”毫不知情。
首先是某些號稱名醫專家的信口開河忽悠患者,讓人以為中醫就是含有玄幻之術的醫學;鄧君培提到他曾持續跟蹤過一位“名中醫”對腎衰竭治療過程,發現其根本不知道腎衰竭的真實的病因,因而開出的方子對病人並無作用。
其次,中醫藥大學普遍存在“教師照本宣科,學生死記硬背”的現象,培養出來的學生知識麵窄,根本就是不合格的中醫。鄧君培以曆來為中醫理論界爭論不休,且迷茫不知所蹤的“三焦”概念為例,指出了這類不知“人體活體係統運行過程原理”的中醫教學現狀危害:“三焦水道”、“三焦通百脈”人人在說,但又總是被用來作為劃分人體上、中、下部用,因而不去深究的話是找不到正確的解釋的。人體經絡,其實就是人體內各種液態物汽化後的蒸汽狀物質的通道——陽氣的通道,因而人死體涼之後,蒸汽狀物質便冷凝為液。於是,屍體解剖看不到陽氣的通道,而隻能看到各種液態物的通道,如:內分泌腺的通道、淋巴管等。“三焦”即人體經絡中所行陽氣——蒸汽狀物質內含營養成份最少的通道——蒸汽狀水液經由毛孔排泄出體外通道——汗液的通道。試想,人體有時會僅僅頭部出汗、有時又會僅僅胸部出汗、再有時又會是腿部出汗。這是因為,人體與身俱來熱能源所在部位為:上丹田——眉心印堂穴內;中丹田——兩乳頭連線中點的膻中穴內;下丹田——臍下四指關元穴內。這就像細胞體內有多個聚集熱能的線粒體一樣,各司其職。
此外,鄧君培指出,某些中醫藥大學教師自己根本就沒有去深究過中醫知識,便不辨真偽、照單全授了。讓學生死記硬背偽經典,和不知來處、物質成份不明且講不出作用原理的陰陽之說的現象已泛濫成災。至於中藥知識,更是讓學生一一背出藥材藥性;方劑對症及配伍,則是讓學生背誦些湯頭歌等而不講(或根本就講不出)七情配伍(前人把單味藥的應用及藥物之間的配伍關係概括為七種情況,稱為“七情”,除“單行”外,皆從雙元配伍用藥角度論述單味中藥通過簡單配伍後的性效變化規律。它高度概括了中藥臨床應用的七種基本規律,是中醫遣藥用方的基礎)等目的、原理的內容。這樣的中醫藥大學是誤人子弟、貽害社會、斷送中醫藥未來的大學。
中藥材質量、藥效現狀令人堪憂
近年來,中藥材的質量以及與質量緊密相關的藥效問題備受矚目。有人曾直言不諱的表示,中醫有可能會毀在中藥上。對於中藥材質量與藥效得不到保障,鄧君培表示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
首先,中藥的古法炮製原本有《雷公炮炙論》等的嚴格限定,而現在的製藥標準導致許多藥材早已有名無實,換言之,幾乎就沒有了應有的藥性。他以“附子”的故事描述了這一現狀:中醫的“火神派”以善用大劑量附子而聞名於世。然而,附子含有烏頭堿,應用不當甚至會致人死命。鄧君培本人曾因試服天雄(附子上不長側根、不生瘤狀物的主根稱為天雄)過量,走不穩道撞破頭血流如注。附子用量一般為30g,而被鄧鐵濤稱之謂‘當代中醫脊梁’的李可老中醫,竟在一副藥內將天雄用到500克。究其原因,鄧君培解釋道:這是現代炮製天雄過程中去毒太過所致,因而不得不加大用量。沒有了毒性也就沒有了藥性,擅改炮製方法,結果可能會得不償失。”
其次,中國大陸至今沒有製定中藥材保質期標準(台灣、日本皆有),以致於市麵過期藥材泛濫;
第三,甚至很多中醫對中藥材的毒性幾乎處於無知的狀態,且幾乎不懂七情配伍的目的。目前中國大陸的現狀是,有些在醫院、市麵“XX堂”坐診的名中醫,並不以經方、經典方、經驗方為標準,而是擅自擬方,見著某個症狀,就把與這病症相關的所有藥材都按《國家藥典》允許的劑量集中到一個方子中,根本不考慮藥性寒熱、七情配伍。要扭轉這一偽中醫造成的混亂現狀非常難;
最後,有些藥材已不再有人認識,更不知藥性、作用。眼科聖藥空青就已經有很多人不認識了。
除藥材炮製外,種植的地域土壤與每年的氣候都有不同,加工的“火候”也不可能一致,這就導致中藥藥性會產生差異,麵對這種情況,鄧君培直言很多偽中醫幾乎不會去考慮這個問題,開出藥方隨便病人去哪裏抓藥,治得好治不好幾乎也與己無關。而與這種現象截然不同的是,日本、台灣早已走在了中藥製藥的前沿,即:早已開始生產“科學中藥”——嚴格控製藥材產地及種植、粗加工過程,並盡可能地提取藥材的有效成分。並且,日本漢方、台灣科學中藥,選擇的不是張仲景所傳“經方”,就是曆朝曆代延續下來的、幾乎必定有效的經典方、經驗方。台灣、香港、日本的中醫也已普遍習慣了予病患科學中藥,遇到需作加減處理的情況也有單味科學中藥應症,而中國大陸至今既沒人重視藥材質量控製。可見,要趕上日本漢方、台灣科學中藥的製藥水平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
中醫“方技”待發掘
鄧君培表示,原始中醫“方技”(有關醫療的方法和技能)有待於進一步發掘,鄧君培介紹:“原始中醫‘方技’四種,即:醫經、經方、房中、神仙。其中,‘醫經’即:延續至今尚存但世人卻不明就裏的,針灸推拿、擺攤刮痧等外治方法;‘房中’即:依賴調整性意識、性生活等方法、技能,達到治病強身目的方法。唐代以後,“房中”術為曆朝曆代視為黃色、淫穢所禁;‘神仙’即:既是強身健體的有效方法,又是獲取斷症論治實證的方法、技能。此方法、技能盡管至今尚留存於道家內丹修煉功法中,但早已鮮有俗世之人所知;‘經方’即:經由東漢末年張仲景所著《傷寒雜病論》,並引入了迎合當時社會的‘凡事皆用《周易》推演’的方法(陰陽八卦推演的方法),而得以基本完整存世”。
對於“方技”的進一步發掘,鄧君培指出,人體“與身俱來的熱能源”也即中醫之本,以及“人體活體係統運行過程原理”,原本任何人都可以從《道藏》中將其幾乎完整地發掘出來,因而在此基礎上對於“方技”的現代應用便可實現撥亂反正。進而,不僅可以清楚了解各種方法、技能該用在哪裏、什麽時候用、分寸怎麽把握。再之後,甚至可以引入現代科技予以創新。
對於中醫“經方”用藥的把握,延續古中醫“以身試藥”是鄧君培用藥前的必經步驟。這不禁讓記者產生懷疑,以身試藥不是很容易出現危險嗎?那麽中醫這種方法是否科學?鄧君培如此解釋:“任何生命體自身都有與身俱來的解毒能力,而解毒需要消耗大量與身俱來的熱能源,即因解毒必定會因加大與身俱來熱能源的消耗而縮短壽命。小白鼠體內的與身俱來熱能源散發熱量最多600多天、小白兔則最多3年左右(小白鼠、小白兔同樣是生命),人體與身俱來熱能源最多能散發熱量120年,因此,行醫者自己“以身試藥”相比之會更安全、更接近正確的數據。事實上,毒性藥材的試用是逐步加量的,要致人死命幾乎不可能。
結語
鄧君培提到自己盡管用到望聞問切等中醫診斷手段,也用經方和艾灸等治療方法;但斷症論治的依據和用方劑、方法的目的,與依據經驗行醫的中醫幾乎是兩回事。他隻是一個學習、發掘原始中醫的愛好者,並想為原始中醫與現代生物科學研究接軌出一份力。
現代中醫發展還麵臨諸多問題,需要更多真正願意將傳統中醫文化發揚光大的人來實現它的繁榮複興,就目前的現狀看來,複興之路道阻且長。但是記者對中醫複興之路仍舊充滿信心,因為很多有識之士在為之作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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