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考(79年)
(2013-06-07 19: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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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高考又到了。中國如果學生想上大學高考是必經之路。記得那年,我是糊裏糊塗的進了高中,富順一中初中畢業六個班,高中有四個班,開學的時候也聽說原來我們初中班上的那個學習比較好的女生去了富順二中。同樣鄰居阿鷹也是去了二中。在那個縣城裏,據說二中是比一中好很多。但當時我完全沒有這樣的概念,同樣也沒有要學習的概念,隻知道整天怎麽去玩。開始上學後沒多久數理化老師就給全班同學分別做了一次摸底測驗,想知道這些學生的學習成績:結果是慘不忍睹。數學最高的好象考四十多分,大多數同學的成績都是在十多二十分之間。物理的摸底測驗的考卷壓根就沒交,因為根本就不會做,當然學習似乎也是沒有目的。
沒多久中國恢複了高考,這時候學校的老師和家長,開始了緊張的動員起來了,它同樣也給同學們一個奮鬥的方向,學校將四個班的同學從新做了調整,分成了一個理科快班,一個文科班,還有兩個普通班。自己因為是本校教師子女,所以理所當然的進了理科快班。班主任高老師是從華東師範大學畢業後分配到一中的,教我們英文,她先生在二中當老師,夫妻倆是上海人,從大上海被發配到一個偏遠的西部小縣城當老師應該也是很無奈,我想他們想回家也是占了他們心裏的很大一部分願望,他們給第一個小孩取名字的意思就是說要返回上海。在哪個住了十多戶老師的小院在門廊裏,放著一輛自行車,是她先生的,當時在那個小縣城裏自行車並不多見,而二中離一中的距離有點遠。
給我們上數學課的是鍾老師,當時他家住在學校的那個小院裏,小院外麵有棵核桃樹,進小院右手第一家就是他住的屋子,小時候我找同齡的朋友玩時從那兒進出,經常都看到他母親坐的門邊的椅子上。據說鍾老師有個哥哥才是聰明絕頂,但高中畢業之後,因為家庭成份不好,所以上不了大學,所以去拉板板車(一種人拉的兩個輪子的車)維持生活,結果死於交通意外。小時候這種板板車經常在縣城裏的公路上看到,上邊一般裝的是兩塊長條的石頭,一般是好幾輛前後在一起。縣城是處於丘陵地帶,到處是上坡下坡。拉車的碰到上坡處隻能用蠻力,而下坡就有點懸了因為沒有刹車,同樣拉車的也想省點勁,於是經常看得到的場景是,車夫們一邊極力的控製著車的把手,一邊吆喝著:車來了,要人趕快躲開。當然最恐怖的鏡頭是剛轉過彎道往下時,對麵正好有汽車開過來,這時候就看的到車夫拚命的把車把手向上舉,讓車的尾端在地上摩擦,讓板板車的速度能慢下來。 鍾老師平時經常是一副笑臉,但我內心對他很敬畏,高中的兩年正是由於他不斷的肯定和鼓勵,讓自己找到了對數學課學習的感覺,成為數學學的最好的學生之一。上課的時候鍾老師總是拿著一把長長的尺子,用它來指點黑板上寫出的重點,同樣也用它來敲那些看起來在開小差的學生的桌子。鍾老師有個跟班陰老師,也同樣學著鍾老師一樣拿著一把尺子在手裏,每當鍾老師在上課的時候,他也坐在教室裏旁聽,當然到的高考前夕,教室的過道上凳子是放滿了的,都是旁聽者的凳子。
當同學們有了明確的學習目的,老師也開始讓大家係統的學習,我自己還是稀裏糊塗的跟著大家學。在77年高考結束之後,很多人都在議論在四川省的物理考考卷中那道木球落水的難題,據說這道題三十多分,要算它在水中落了多深以極多長時間能浮起來,當時自己聽到就尤如聽天書一樣的搞不明白。當78年高考來臨的時候,我們班選了六個成績最好的同學提前參加高考。楊以三百八十多分的成績考入了中國科大,同樣鄰居阿鷹也在二中提前參加了高考,考入華中工學院。他們的成績鼓勵著大家,考上大學不是太遙遠,努力學習就能成功。同時學校開始了79年高考倒計時。
當時的學習資料以及教材都是比較缺乏的,78年高考之後,我收到表姐寄來的,兩本初等數學上下冊,表兄妹考上四川師範大學之後就把手裏覺得我用的上的資料給我寄來了。沒多久老爸給我帶回來那套傳說中的<中學數理化自學叢書>。據老師講,楊之所以能考上考上中國科大,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有這套書的幫助。時間在倒數,學校以及縣城裏也在舉辦各種數理化競賽活動,最好的還被送去參加地區參加比賽,自己好像隻是參加了一次縣城裏舉辦的化學競賽。同樣班級裏也經常測驗,進行總分排名,但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關心過那個排名,自己在第幾位?
我家住在學校後麵的山坡上,但上課的時候卻就經常遲到,早晨經常是聽到學校的鈴聲響了之後才抓住書包往下跑,但往往是還沒有跑進教室,然後就是正式上課的的鈴聲響了,總是會遲那麽幾十秒鍾,但似乎學校的老師都很寬容,沒有講什麽。還有另一點就是,可能我在上課時的費話或者小動作太多,所以老師給我換了好幾次的同桌同學。高中班上有一位姓袁的女生,長的很漂亮,有時自己的目光會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的身影,但從來就沒敢給她說個一句話,那是一個情感及欲望都被壓抑的時代,後來聽說班上很多男同學都對她很有好感,但似乎沒有同學走的更遠。
教我們物理的李老師,是比較特別的一位,他經常給班裏學習比較好的同學開小灶,每當他想到什麽問題需要特別的注意時,他會先把這幾位同學先召集起來先講。記得79年春節的初一還是初二,我在學校的校園碰到他,他告訴他又想到一個問題。叫我去告訴五四和其他幾個同學,要先跟我們講一講。但似乎他講的內容,而後在上課的時候也會講到,當然我們能學到多少,也是看每個人自己的悟性了。我似乎還記得這麽一個場景,當他在課堂上強調什麽比較重要的時候,看到有學生開小差,於是放在胸前的右手手上拿的粉筆頭,畫著一條弧線,落在那個同學的桌子上。
班主任高老師教我們英文,但由於那年的英文成績隻占10%,可以大家都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在上麵,基本上是處於放棄狀態,記得一次英文課上,老師指名讓我在第二天的課堂上回答問題,於是當天晚上回家花了一些時間,把整段課文都背了下來,於是第二天回答問題很順利,讓老師也稍感驚奇。 教我們化學的屈老師,幾年前在成都還有碰到過,雖說事過多年,他幾乎還是老樣子,記得當初學習的時候,我在家裏邊學那套自學叢書時的學習進度同他教學時的進度不同步,他在教無機化學時我在學有機化學部分,後來想起來應該是自己有點失誤。那次去縣城裏去參加化學競賽也是臨時加上讓我參加的,因為在學校的那個成績單上我的名字及成績在某頁紙的最後一個,那頁紙邊有點卷起來了,後來老師發現我的成績在前幾名之後,臨出發前才叫我一同去參賽。
曾老師教我們的語文,記得剛進高中時,他讓我們做了個練習,大家做完之後他準備給我們講怎樣回答比較好,這時我聽到坐我旁邊的同學小聲的說了一句:標準答案來了,當時我覺得這個名稱很有意思,很大聲的重複了一遍。結果曾老師聽到之後顯得很不高興,很很的把我訓了一頓,說語文沒有標準答案。
教我們政治的老師好像姓胡,還記得他好像比較黏黏糊糊的性格,以及同樣平淡和無聊的政治課,在高考前夕我是花了很多時間去背政治,但奇怪的是頭天背過的東西,第二天全忘了,但其它科目像數學,老師講個一遍之後卻能記得很清楚。
那年的高考考場是設在小學裏,我曾經在那裏上的小學,去那兒之後我沒想到那裏的老師還認得我,每科考完之後就直接回家,也沒給同學討論什麽。當全部考完之後,才聽到大家儀論說,那年的化學以及數學特別難,化學題目裏邊有一個試管加熱的圖片,是用幾個酒精燈在加熱,很多人蒙了,我倒是沒有注意到,幾個和一個酒精燈加熱有什麽區別。而數學考題裏邊的那道立體幾何證明題,正好鍾老師給我們講過,需說他講的時候並沒聽的太明白,但論證的過程卻記得很清楚,於是照貓畫虎的寫了上去。當然了物理考題裏有一道三分的選擇題:一個單擺在高山上,它的擺動周期是比它放在海平麵時,增長、縮短、還是不變?這道題剛開始是答對了,但在做校對的時候又改錯了,於是它變成了自己終身難忘的記憶。
考試完後父母最關心的是:考的怎麽樣?能得多少分?能不能上大學?於是自己按總分能得300給我父母,按78年的標準,300分肯定可以上大學,這也是父母最關心的問題。由於那年大家反映說數學太難,考試完後碰到鍾老師,他也是底氣不足,隻是問我:能及格嗎?我回答說可以。 過些時候高考成績正式公布了,小明同學以392分的總分全縣的第一,黃同學的化學72分單科全縣的第一,本人的數學92分單科全縣的第一。隨後沒多久四川省公布了當年的大學錄取分數線255分(總分510)。全班四十多個人有三十多個同學上了大學。一中的師生們用成績造就了自己的輝煌。 同樣的據說當年我高考成績的突然爆發,自已就成了李老師教育後來學生的榜樣,原來榜樣是這樣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的當不成,因為對大家沒有說服力。而成績一般的,卻應該相信自己也可以創造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