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 兩 個 壞 消 息 有 感
少 年 時 聽 到 同 學 年 輕 的 父 親 故 去
我 驚 訝 不 已 ， 我 不 加 掩 飾 的 表 情
使 她 臉 上 的 哀 怨 多 了 幾 分，並 加 上 敵 意；
而 今，人 至 中 年，回 望 ，
我 的 來 路 上 已 經 橫 沉 多 少 具 屍 體 ！
老 的 ，少 的 ，親 的 ，疏 的 ，遠 的，近 的，
那 個 安 德 烈 ，那 兩 三 個 魏 連 朵，
那 些 伊 凡 伊 裏 奇 們 ，
那 些 形 形 色 色 的 Q 們 ……..
這 一 位 有 著 詩 人 的 麵 孔 ，
我 卻 隻 聽 到 過 他 打 趣 的 笑 聲 ，
他 的 過 早 逝 去 中 斷 了 任 何 可 能 ；
那 一 位 在 打 擊 下 過 早 頹 唐 老 去 ，
死 前 已 隻 是 空 空 的 軀 殼 而 已 ；
還 有 一 位 早 已 被 下 了 判 書 ，
卻 努 力 地 拚 過 ，在 短 短 幾 年 裏
在 生 命 中 添 進 了 許 多 意 義 ，
卻 依 然 拚 不 過 命，伊 然 乏 力 ，
在 黃 金 的 年 齡 含 著 希 望 和 不 願 離 去；
還 有 的 人 我 本 應 鄙 視,
還 有 的 人 我 本 應 痛 恨 ，
死 亡 的 慘 烈 卻 蓋 過 了 一 切 。
今 早 他 向 我 吐 露 了 壞 消 息，頓 時
我 在 空 氣 裏 仿 佛 也 聞 到 死 亡 的 味 道 ，
也 許 這 個 反 應 太 早 ，也 許 這 味 道
來 自 兩 天 前 的 另 一 個 壞 消 息 ：
一 個 女 人 的 死 去 。她 要 強 了 一 輩 子，
有 一 些 朋 友 ，也 因 岢 刻 貪 利 樹 敵 ，
在 她 死 後 人 們 才 發 現 她 的 可 憐 ，
多 年 的 辛 勞 ，死 時 她 卻 一 無 所 有 ，
還 未 知 天 命 ，還 癡 , 還 迷 。
我 想 起 童 年 的 好 友 ，我 的 天 使 ，
幾 年 前 在 離 家 千 裏 的 海 濱 城 市 離 去 ，
死 時 孤 身 一 人 ，久 已 無 言 語 ，
幾 年 後 才 有 人 不 經 意 地 對 我 提 起 ，
據 說 死 時 他 仍 然 年 輕 的 身 體
因 為 病 痛 消 瘦 而 幾 乎 透 明 。
如 果 神 ，佛 ，如 果 上 帝 ，
什 麽 密 不 可 宣 的 選 擇
把 什 麽 人 提 前 招 去?
什 麽 高 不 可 測 的 知 識
在 什 麽 死 亡 中 展 示？
人 生 苦 海，世 唯 虛 榮 ，
可 生 也 有 煊 爛 美 靜 ，
我 們 生 者 應 為 死 者 悲 傷,
還 是 高 興 ？我 不 得 其 解，
周 遭 的 喧 鬧 卻 麻 木 不 了
因 已 經 的 和 將 來 的
因 無 處 不 在 的 死 亡
而 感 到 的 悶 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