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國 詩 人 在 美 國 的 舞 台 上
他的聲音慢慢地停止。台下人
整齊的掌聲中有禮貌 , 克製 ,
還有著幾分等待 – 接下去 ,
和他麵貌迥異的男人要上台
把他的音樂重奏一遍 -
用他們熟悉的音符和旋律,
此刻 , 他所要做的僅是
按既定的程序走下舞台 ,
像他前麵的每一位一樣
昂首 , 在詩人不多的榮耀時刻 ,
留下一道優雅從容的背影 ,
一陣猶慮卻突然揪住了他的心 ,
他的臉變成了一個戰場 ,
兩個巨人在上麵作戰 :
一個高鼻深目 , 另一個黑發黃麵 ,
最後 , 那來自東方的 , 另人費解 ,
不無笨拙的禮貌又一次戰勝了他 ,
他 留 在 了 舞 台 上 ,
陪伴著那人和那音樂 ,
沒有大 寫 的張揚 ,
而是小寫的謹慎卑微 ,
他在東朝西,保持著感激的姿勢
雖然他的背挺直,眼注視著地
像一個巨大的神秘符號 -
來自東方的符號,
台下的那些人,
他 離他們如此近 …
他離他們從沒有如此遠。
東與西的距離 -
深深的溝壑,
不在夢,不在無邊的想像,
更不在於那對於彼此
像天符般的文字,
卻完全洞現於這些瑣 碎的,
這 些 如此微不足道的時刻。
詩人啊,你不可能看到
台下一片不明所以的平靜麵孔中
一個與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上
已滿含淚水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