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4)
王妃點頭,稍頓後問:"鄰哥兒,你為什麽要炸毀我的飛船?我還有兩個弟弟戴維和菲力克思,他們呢?"
自從見到王妃,鄰哥兒就一直在等她問這個問題,她卻一直沒問,他也就時不時在腦裏反複演練該如何回答。等這下子王妃突然問出來,他瞬間釋然,心中所有的包袱都在這一刻放下,便從頭到尾把其間過程講一遍,連帶和卡拉的所有對話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包括與卡拉的親密鏡頭。
聽到鄰哥兒把卡拉交給加車時,王妃氣得扇了鄰哥兒兩巴掌,怒罵:"你這個人渣!沒心沒肺沒靈魂的東西!但凡那時候你有一絲愛憐和勇氣,卡拉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你居然會如此低賤狠心!"罵完不解氣,又是幾下拳擊,又是痛罵:"你們都是些膽小鬼,以你和能飲一杯無為最!專會欺辱女生。卡拉將她自己交給你,你卻!我好恨啊!你的什麽兄弟能飲一杯無,一樣的壞!抓住我就想把我獻給你的什麽主人。"她說完還不解氣,站起身對準鄰哥兒又是腳踢。
鄰哥兒既不躲避也不申辯,隻是任她的拳頭、巴掌和腳踢在自己身上放肆。王妃打累了,又坐下,看見鄰哥兒身上的槍,一把搶過,對準鄰哥兒。鄰哥兒這次說了一句:"我該死。"
王妃長長一個呼吸,把槍放回去。兩人呆坐會,沒有再說話,各有心事。良久,鄰哥兒說:"飲一也不想傷你。"過一會後,他又說:"KJ並沒有死,我看見他獲得靈魂。"他說此話時眼裏發光,似乎崇拜向往,也似乎深有疼痛。王妃看得清清楚楚,沒問原由,隻是說:"若非我自私,我弟弟妹妹不會遭此劫難,我也不會在此,都是我的報應。主要原因在我,但你卻是凶手。鄰哥兒,我要先告訴你,如果他們誰有個三長兩短,我王妃不會放過你,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你以命抵命。"
鄰哥兒點點頭:"先救出卡拉後再說。"
"救卡拉出來,你責無旁貸。如果要救卡拉,我必須去到你們的星球,把你們的組織結構告訴我,我好有個準備。"
"你若親身去,危險很大。我聽卡拉說,你自帶富足的靈魂能量,靈魂市長年住有一個能力不俗的靈魂修煉者,你一旦接近,他可能就已經知道。"
"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已經被靈魂修煉者抓捕一次,他們沒有收割我的靈魂。"
"這次前往女王的世界,有修煉者越亭房同行,途中我盡量與他交往,問及他們的故事,從他那裏聽說到你。他們沒有收割你,是你僥幸。你碰上頂級大能修煉者摩訶,他是修練教的二號人物,能力與教主相當,他不知為什麽不想收割你,硬要安排你去人類養殖場。”
鄰哥兒被王妃急促的問句打斷:"我哥哥特帝呢?你聽說他的消息沒有?"
看見王妃清澈眼裏翻滾的巨浪,鄰哥兒立時明白王妃愛的人是誰。他搖搖頭:"他隻是說到摩訶先把你身邊一個頗有能力的人打得煙消雲散,然後再輕易將你擒拿到手。"
王妃啊的一聲,頓時暈過去,正好倒身在鄰哥兒懷裏。鄰哥兒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不敢動彈,隻靜靜等待,不時輕喚一聲"王妃"。過去良久,王妃醒來,趴在他懷裏低聲哭泣。
王妃見識過特帝的能力,她本來有一絲僥幸特帝還活著,還在尋找她,現在知道襲擊特帝的是與教主能力一般的摩訶,聽見鄰哥兒說的"煙消雲散"四個字,她的這絲僥幸也就跟著煙消雲散。這宇宙之中,最愛她的人因她而亡了,她肉身女人一個,如今自保都不能夠,哪裏有能力為特帝報仇?她曾被娜塔莎和無憂鼓起信心,最近這段時間的經曆真的非她能受,偏偏這時候獲悉特帝的煙消雲散,她如果還沒有徹底崩潰,也離之不遠。
王妃哭了一會意識到自己趴在鄰哥兒懷裏,她這時候顧不得其它。當年靜兒被殺,她來不及哭,所以在紀念靜兒的詩裏寫有一句"我始終沒能痛快的哭泣",但現在,她再也無法不痛快地哭泣。
看著聽著放肆痛哭的王妃,鄰哥兒心裏想:王妃沒有卡拉堅強。想起卡拉,鄰哥兒隻覺萬箭穿心,悔不當初。
王妃哭著哭著睡過去。此時天已亮,她睡夢中身體動彈一下,把鄰哥兒從回憶中驚醒。看到她卷曲著身子,鄰哥兒就想讓她躺下睡得好些,便輕輕慢慢地移動她。王妃穿的是飲一飛船裏的衣服,沒有胸衣,因為移動她的身體,鄰哥兒無意間看到她胸上的紋身,不由一個猛震。
曾經有一個養殖場裏的人類流傳一個預言,預言裏說宇宙的創造者選擇了一個傳人,此傳人胸前有一個紋身。他那時好奇,混入該養殖場裏,獲得這個預言的故事以及紋身的圖案,正與王妃胸上的紋身很像。那個養殖場的人類被收割後,這故事在宇宙裏銷聲匿跡,不意這紋身重出宇宙,竟在卡拉的姐姐身上。聯係卡拉曾說妃姐是創造者的選擇,他似乎感覺宇宙將變。
王妃醒過來時已過中午。她還在悲痛中,居然沒有留意到自己頭枕在鄰哥兒的腿上,兩眼呆望天空。鄰哥兒見她醒過來,裝作沒看見,唉聲歎氣:"可憐卡拉,沒法獲救!"
王妃聽見,也不搭話,偏那鄰哥兒又說:"我還真以為她姐姐要去救她呢。"
王妃慢慢爬起來,聲音有些沙啞:"我說了要去救她,便定然要去!你在這裏陰陽怪氣地做甚?我一個肉身女人,心裏難過,哭哭不行麽?這宇宙都是你們這些雄性動物害的,讓我們受盡欺辱。"
鄰哥兒被數落得臉紅紅的,輕輕地將她扶起坐好,陪笑道:"是我小看你了。"
王妃口中恨恨有詞:"你與那個該殺的摩訶沒有兩樣!別以為我靠著你睡了一覺,就把你的罪惡忘記。卡拉所托非人,被你害得生不如死,我隻求你別讓我重蹈覆轍。"
鄰哥兒慌忙起身,對著王妃拜下:"敢請王妃聽我一勸別去,我自然能將卡拉救出來還你。"
"你又怕我去,又怕我不去,是何居心?"
鄰哥兒一時語塞,幸好王妃替他解圍:"算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想來激我。我哥哥說過,'我活著,你就活著'。我偏要活著,才讓他也能活著。這一趟救贖之旅,不單是為卡拉和我,也是為我哥哥。"
"摩訶沒有收割你,但是你若被越亭房抓住,我賭他會收割你。吸取你的靈魂能量後,保不準他的能力可以比肩摩訶。這麽大的誘惑,換做是我,我也會這樣。"
"我必須去,要不我會生不如死。講吧,把你們的組織結構告訴我,我聽著。"王妃壓住內心疼痛,暗想:先做我能做的,救出卡拉再說。她看見鄰哥兒眼裏的擔心,再道:"你放心,我也學會些技能,可以隱藏我的靈魂能量。"
"真的?你真的會?"鄰哥兒好奇。他知道靈魂修煉者能做到,難以相信王妃也有這本事,怕她是不能充能,羊入虎口。
王妃臉上一絲不大自然的神情,沒有回答鄰哥兒的好奇,催道:"快講!"
鄰哥兒曉得她意已決,就從美玫星所在的行星係講起,說這個行星係裏的恒星的名字從教主之名演化來,取名大乘,所以恒星的光被稱為大乘光或乘光。大乘係裏有十顆行星,距離大乘位置第四遠的那顆行星就是美玫星,六千萬年前管理層最終落戶美玫星。之後他才將管理層的情況講解一遍,叮囑一些人物細節。從他的話語裏,王妃再次聽出他對加車的敬畏,心下暗想:他那時候敬畏加車,按加車的規矩辦事,事後心裏不安不舍,方有今日勇氣,希望他不要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