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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二十三)(二十四)

(2013-05-27 17:53:33) 下一個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一)(二)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三)(四)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五)(六)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七)(八)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十一)(十二)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十三)(十四)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十五)(十六)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十七)(十八)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十九)(二十)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二十一)(二十二)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二十三)



      清晨。

      她躺在我旁邊,靜靜地看著我醒來。我湊過去,在她的眼睛上輕輕吻了一下。她側過身,拉過我的胳膊,枕在頭下,依然沒有說話,隻是注視著天花板,發呆。

      窗外的陽光從窗簾的間隙中投射進來,在屋頂散落下斑駁的影子。我不禁想起雲,想起與她一起躺在西湖邊的草地上,她也是這樣枕著我的胳膊,呆呆著望著天空,問我:“你會永遠愛我嗎?”



      愛,對我來說一直是一個沉重的字眼。記得一本書裏說過:“在每一個時代的愛情詩篇裏,女人總渴望被壓在男人的身軀之下。也許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是一種生活最為充實的象征。”也許女人就是用來盛裝愛的湖泊。在愛情的博弈中,女人往往是強者,愛得越沉重,女人越充實。而男人則是釋放愛的火山,在熔岩噴湧的一刹那,才真正意識到愛的炙熱,才真正體會到愛的重量。

      雖然我對雲很少用愛這個字眼,但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的感情牢不可破。今天我才看清楚,原來這樣沉重的愛卻可以如此脆弱不堪。在我選擇出國的那一刻,我已經把她擺放在愛的圓周之外。在我踏上飛機的那一天,她沒有來送我,她已經把這份破碎的愛埋藏在記憶深處。



      我輕輕地撫摸著雨光滑溫軟的肩,我已經對自己的愛失去了信心。在看見雨的第一眼,我就為她心動,可是那是愛嗎?我不知道。看見她擺在我桌上的巧克力,總是讓我心裏甜蜜蜜的,可是那是愛嗎?我不知道。每次和她單獨在一起,我忍不住會胡思亂想,可是那是愛嗎?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現在想完完全全地占有她,我現在想看見她因為我的存在而開心。

      我翻過身,壓在她身上,注視著她。她的眼睛清澈見底,瞳孔裏反射出我的身影。我第一次發現我的眼神居然這樣溫柔。

      雨仰起頭,吻在我的唇上,“你在想什麽?”她的眼神裏口氣裏流露著沒有任何修飾的眷戀。

我的唇從她的雙眼,劃過她的紅唇,落在她圓潤的乳房上。我將頭埋在她胸前,感覺著她隨著呼吸的一起一伏,和胸腔裏的心跳,輕聲說:“我喜歡你。”

      “真的嗎?”

      “嗯。非常。”

      “你會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我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重量不僅壓在她的身上,而且也壓在我自己的肩背上。雖然我沒有覺得有多麽充實,但似乎也並沒有覺得有那麽沉重。“會的。”

      她繼續注視著天花板,不置可否。



      從雨那裏出來,已經是下午。湛藍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暖暖的空氣裏似乎依然飄蕩著雨的體香。我已經不再考慮我的軀體是否沉重,我隻知道我的心情和這暖暖的空氣一樣清爽。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二十四)


      十月,聖地亞哥。

      萬裏無雲,陽光絢爛得令人窒息。我們專業的年會在這座花園城市舉行。

      國是高我兩級的師兄,他一畢業就來美國念了UCLA的MBA,現在在一家無線通訊公司就職。她太太薇是雲的同班同學。當初雲就是薇認識國之後介紹給我的。來美國還不到五年,國和薇就已經置了房,添了娃,過上了美國式的田園生活。他們家在離海不遠的一個小山坡上,在二樓臥室裏遠遠的能依稀分辨出海的一角。

      國很健談,飯桌上和我閑聊著今年新上任的美國總統對中美貿易的政策,他們公司最近打算把R&D的總部遷往深圳,他計劃著再幹幾年後回國找人合夥嚐試一下風投。薇在一旁進進出出,照顧著不到一歲的寶寶吃喝拉撒。一有空閑,她也會坐在國身旁,加入我們的討論。

      不知不覺地,話題轉到了國內的同學朋友上。聽得出來,薇有意在回避提到雲。從她支吾的神色中,我感覺到有些異樣,但我以為那隻是她對沒有撮合成的一樁美事而感到惋惜。最終按耐不住,薇趁著國起身去廚房切西瓜,對我神秘兮兮地說:“哎,你知道雲最近也來美國了嗎?”

      這倒使我大吃一驚,當初雲一心想留在國內做醫生,她那副堅決不出國的決心曾經一度讓我絕望。我實在想象不出什麽事情會使她改變初衷。我狐疑地回答:“真的?不會吧,她怎麽又突然改變主意了呢?”

      “也是被逼無奈吧。”薇歎了口氣,接著說:“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感覺,你來美國前幾個月,雲就有點心神不寧。你那時義無反顧地要來美國,讓她特別傷心。她當時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每次都在電話裏哭,說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國從廚房裏走出來,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招呼我別客氣。他聽到薇的敘說,打斷了她,“你又是在說你同學雲的事兒吧?她呀,咎由自取,誰讓她放著好好的風不要,去做人家小三兒呢?”

      我更加迷惑了,“小三兒?”

      “你別打岔。”薇氣鼓鼓地白了國一眼,扭過頭對我說,“你別聽他瞎扯。”

      “我怎麽瞎扯了,還不都是聽你說的。”

      薇這回沒搭理國,接著說:“那個男的叫波,是他們眼科剛從日本引進的高級人才。也就才30出頭,一回來就給了個副主任的職位,而且還配了一整套實驗室人馬。但是他太太和女兒一直還留在日本。雲最初是因為實驗上需要標本,所以經常和波有些工作上的往來,漸漸地他們就混熟了。雲非常欣賞波的才華和魄力,她也能感覺到波對他的關心和嗬護,可那也僅僅停留在同事之間的友情上。”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雲確實經常提起這麽個副主任。可我當時一心在準備出國的事情,還天真地以為她隻是對他的幫助心存感激。誰知道,原來是這麽回事。

      “當你下定決心要去美國時,雲幾乎崩潰了,實驗也沒有心思。波那時候也正好跟他太太為回中國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你走後,他們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一起。他們還曾經一度談婚論嫁。但後來,當波和他太太攤牌後,他太太堅決不離婚,最後還是和女兒一起搬回了北京。他太太回來後,閑言碎語就開始在係裏傳播。最後主任的意見是:兩個人裏必須走一個。雲就成了那個犧牲品。博士畢業後,本來已經定好留在醫院的名額沒有了,再想找留在北京的單位已經來不及了,她又不甘心這麽回家見父母,最後還是托波在美國的一個同學,找到一個美國大學裏的科研位置,月初剛剛過來。”

      聽薇講完雲的故事,我早先對她的嫉恨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裏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歉疚。也許她的這些遭遇,都是因為我的選擇。如果當初我沒有出國,她也不至於淪落成浪跡天涯,無家可歸。可是我現在還能為她做什麽呢?我已經喜歡上了另外一個女孩兒,一個我不再會輕易放棄的女孩兒。



      機場裏,給雨發完短信。我呆呆地坐著,心裏一直有一種衝動,想給雲撥個電話,問候她一聲。我知道這對她對我也許沒有任何意義,但我隻是想知道她是否一切都好,或者我的潛意識裏是想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關心她。

      “嘟---嘟---嘟---嘟---”電話自動轉切到機器留言。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麽,電話沒通反而給我一種安寧的感覺。也許這是最佳的結果:我努力了,但是並沒有影響彼此的生活,天空一樣湛藍,空氣一樣清爽,隻是我和她之間有了一個了結。



      飛機的舷窗外霧蒙蒙的,新奧爾良似乎在下雨。

      遠遠的,雨站在那裏等著我,等著我的擁吻。看見她,我居然象一個初戀的小男生,心跳加速,整個人輕得象在騰雲駕霧。我疾步衝上前,一把將她摟在懷裏。

      雨藏在我懷中,問:“想我了嗎?”

      我故意逗她,“好像沒有噯。”

      她捶了我一拳,“哼,那人家想你了怎麽辦?”



      沒等我回答,懷裏的手機響了。

      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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