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滄海仍有水，除卻巫山還是雲（四）
若鴻饒有興致地望著車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公路上的汽車雜亂無章地魚貫前行，街兩旁的路人行色匆匆地各自琢磨著生計，臉上看不出是漠然還是淡定。
她轉過頭，說：“笑哥，林卡說你又不倒賣電腦啦，你改倒騰什麽了？”“這林卡，話一到她嘴裏就變味兒。現在電腦市場飽和，生意不好做，但也還能維持吧。前一陣和一大學同學一起搞了一個軟件公司，也就剛起步，看看能不能攬些外麵的生意。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林笑扭過頭，看了若鴻一眼，接著說：“你現在怎麽樣？自打你高中畢業，就一直沒見，你還一點都沒有變。”
若鴻歎了口氣，“還沒有變呀，早就不是那時候的小女孩兒了。那年回來結婚，林卡做的伴娘。你好象在香港培訓。”她頓了頓，盯著林笑，半開玩笑地說：“聽說嫂子是大美女加大才女呀，笑哥，你好幸福喲。”“又是林卡跟你八卦的吧。她去美國也有兩年了，快結束了。”
“嗯，嫂子也不容易。。。喏，前麵那個紅綠燈就右拐。”“你媽搬新家了嗎？沒聽我媽說起呀？”
“奧，我回來就是想幫我媽把她那房子裝修一下。一直想給她買個新房子住，她就是不肯，那就給裝修一下吧。我去看看旁邊的那個旅館，臨時住上幾個星期。”“那何必呢，反正我的房子也隻有我一個人住。我去我爸媽那裏住幾天，你們如果不嫌棄，就在我那裏將就一下唄。”
“那不太合適吧。”“那有啥，又不是什麽外人，還那麽客氣幹什麽？”
若鴻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心裏說不上是感激還是踏實。林笑的電腦公司在市中心一幢高層寫字樓的27層。遠遠看出去，隱約能夠望見曾經輝煌一時的古運河故道。
忙了一上午，總算把上個月的周邊幾個省區的銷售報告做完，把新人的崗位培訓計劃搞定，林笑打算關心一下若鴻，看看梁媽媽的房子裝修的怎麽樣了。
上個周末，他陪著她去買木地板材料。裝修公司的人跟著若鴻忙前跑後，她輕盈地穿梭在不同材料店，象一片雲，駕輕就熟地和他們討論著不同質地木板的耐磨性，防水性，和各種參數。林笑跟在她身後，好象陪著逛貿的勞工們，隻有拎包提袋的份兒。臨走時，她對他調皮地做了個鬼臉：“有人陪著買東西真爽。”林笑聽了，心裏一動，說不上是可愛還是喜歡。這時，林笑的手機響了。
“笑哥嗎？我是小魚。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哥剛給我發了個短信，說他有一哥們兒，說不定能給咱介紹一美國客戶。”“小魚你行啊，程序你編不出來，折騰這倒挺在行。好，等你好消息。”
“嘿嘿。還有別忘了這個周末。”“知道了，一定看。你整天也就知道這點兒破事兒。”
周六，省人民醫院工會組織退休職工去附近的鄉下農家樂。林笑爸媽和梁媽媽結伴前往。林笑陪著若鴻又去她家巡視了一下，本來不怎麽起眼的兩居室，裝修了以後，居然也顯得很摩登的樣子。
若鴻很感激的看了看林笑，“你最近幫了我這麽大忙，還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呢。今晚去哪裏吃？我請客。”
林笑憐惜地望著她，但嘴上還是很客氣地說：“沒有啊。都是你自己一個人奔前跑後的，我隻不過是給你拎拎包什麽的。”“拎包也很重要呀。”她調皮地撇撇嘴，“我喜歡。。。”
還沒有等她說完，林笑搶了一句：“要不這樣，我們買幾個菜，自己回家做。晚上有好看的電視，不能錯過。”若鴻狐疑地看了看他，沒有說什麽，隻是順從地應了一聲“好吧”。
林笑在廚房裏蜻蜓點水似地炒著菜，若鴻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托著腮，微笑著看著他。他的圍裙上一隻小熊憨態可鞠地咧著嘴傻笑著，家的溫馨象一團暖霧，在不知不覺間，悄悄地籠罩著他，也襲上她的心頭。
半瓶紅酒過去，他略帶些醉意，她腮染桃花。電視裏“Can you feel it! Can you feel it。。。”
“各位漂亮MM，你們好。我叫潘小魚，今年32歲，來自XX。”小魚自信地朝鏡頭揮了揮手。若鴻失聲尖叫：“這就是和你合作的那個帥哥呀。真的是帥的天地無光，羞花閉月耶。我還以為你是開玩笑呢。我猜他的心動女生肯定是那個12號，叫什麽京秋來著。”
林笑一驚，“是孟京秋。你算的真準，他就是衝著她去的。說說看，你怎麽看出來的。”她得意地望著他，“真猜對啦。哈哈哈。女人的小直覺。他這樣有才的漂亮GG肯定喜歡才女。容貌一定要夠，但是有才更重要的。”過了一會兒，她眼睛仍然盯著電視，嘴裏半開玩笑地問：“那你的心動女生是幾號？”
半晌，沒有回答。她轉過頭，一雙被酒精浸紅的雙眼緊緊的注視著她，他的目光讓她一陣眩暈。看到她的淩亂，林笑心裏也不禁一陣慌亂，他低下頭。又過了半晌，一個聲音從遙遠的過去在她耳邊回蕩：“我的心動女生在高中畢業被她爸爸接到日本前，曾經問我，問我能不能去日本保護她。”若鴻再也忍不住她的淚，她徹底在他的麵前卸去了所有的抵抗，軟軟地依在他肩上，一隻燙燙的手在她臉邊滑過，淚水在他的手心蒸發，升華。
林笑閉著雙眼，生怕他饑渴的眼神唐突了懷裏的佳人，他在昏暗中摸索到她的唇，溫溫軟軟地，在觸碰的一瞬間，微微地顫抖著。林笑一把抱起她，向臥室走去。遠遠地，武蓓秀在像框中低垂雙眼，白紗半遮，幸福地靠在他懷裏。
林笑輕輕地托著若鴻，一轉身，走進旁邊的小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