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山寨是反抗封建王朝的農民起義,這很久以來是個定論,但是我憑直覺常常懷疑梁山不是農民當家的地方。最近得空把水滸一百單八將入夥前的職業統計了一下,發現果然沒有一個是農民出身的:
從首領總體來看,梁山泊是以舊官吏和原盜賊為主的山寨,商賈和地主也占了相當比例,這些人多是為山寨提供經濟援助而來。不僅沒有農民,而且連和農民類似的窮苦魚戶獵戶也很少。無業遊民其實也是些盜賊,隻是還沒成氣候而已。
但是如果再看占主導地位的前三十六位,所謂天罡星者,這個比例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梁山泊占主導地位的三十六位大哥中,舊官吏占了幾乎一半,而原本綠林出身的江洋大盜竟全部不在裏麵。隻有阮家兄弟等一班漁人獵戶是個異數,都在前三十六位中,但是也隻據末座。
如果在把天罡星三十六人再分成前後兩半,看看前十八位地位最高的首領,比例就更出奇了:
梁山泊一百單八將裏真正掌權的,是以宋江這個前文吏為首,十二名前武官為輔的舊官吏集團。除此之外,隻有善奇謀的吳用,有異能的公孫勝,武功卓絕又是豪強地主的盧俊義,對梁山很多人有恩的落難王孫柴進,和另一位也是武功卓絕的豪強地主李應五人能與這些舊官吏平起平坐,而其中隻有吳用一人能對大政方針有所置喙。
梁山泊既非農民起義,也不是綠林嘯聚之所,根本就是官場上失意的官僚們投了山林,然後用官場上學來的技巧排擠掉了原來的盜賊,自己做了山寨主人。這就不奇怪為什麽宋江能得逞,因為支持他的都是些在山寨把據要位的舊官僚,不是那些真正的江湖好漢。要掌控這樣一個有舊武官坐鎮的烏合之眾,其實不用吳用這麽高的學問,但是要警惕也要壓製吳用之流的右傾本性。李逵倒是大叫大嚷地上訪了一回,不過這黑廝很快就被和諧了。
有句老話說“要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其實如果在山寨裏隻做個小頭目,招安了也當不成大官的,而要在山寨裏當大頭目,就得先要做官。如今世道,當大官更重要了,因為如今不用棄官上梁山,坐在官位上也能幹梁山的事,而且在封建時代幹不好要貶謫的,現在幹不好隻要換個地方就成,比梁山那年代容易多了。所以現在當官的也沒有人想去上梁山了,而當盜賊又不當官的,在梁山時代就沒什麽機會,現在就更沒有機會了。
傳說毛委員上井岡山時帶了些書,其中有《三國演義》,不知有沒有《水滸傳》?井岡山上原來是有土匪的,在朱德這個前武官帶領南昌起義殘部上山之後,都參加革命了。後來就沒人說起那些綠林好漢的消息了,可能都成了紅軍了。紅軍的高級將領裏幾乎沒有工人農民出身的,可是全稱卻叫中國工農紅軍。
當然我們都知道紅軍後來比梁山泊那幫不是農民的農民起義軍有出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