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迪,你在說什麽?什麽事情你藏了很久?到底是什麽事情啊?”陳韻努力壓抑著急切的心情問道。
“媽媽,那時候爸爸還沒有回中國。有一天我到書房,爸爸沒有關電腦。我看見了爸爸的email。他在跟一個叫婷婷的人寫信,可是我看後麵跟著的郵件是來自一個叫‘柳岩’的。爸爸跟她好像很親密。。。”
“什麽婷婷?怎麽親密了?”陳韻的聲音有點嘶啞。
“我記不清楚了。”說到這裏,珊迪又哭了。想了想又說:“爸爸說在悉尼見到她之後很激動,又說很想她,讓她在中國等他。”
“婷婷?柳岩?在中國等他?”
“嗯。後來爸爸真的要回中國,我就不想讓他走,你又說他應當去中國工作。我怕我是搞錯了,就不敢告訴你。前兩天爸爸在小區門口攔住了那個叫柳岩的阿姨的車,我就想起來了。我還在爸爸的書房裏看到過柳岩的名片。我想,爸爸是不想讓我們來上海的,他大概不想要我們了。”珊迪說到這裏,把臉埋在膝蓋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柳岩?婷婷。。。”陳韻呆呆地看著女兒,幾乎喘不上氣來。這一刻是如此殘忍,她的心像被刀子剜了一下地疼。她想反駁女兒的懷疑,卻覺得自己如此無力。半天,她才似乎清醒過來:女兒還在哭泣。她移到女兒的身旁坐下,把女兒拉過來抱住,心疼地說:
“珊迪,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讓你一個人受這麽長時間的煎熬。不要擔心,媽媽在這裏。不哭了。”陳韻輕輕地說著,自己卻哭了。
比利看見媽媽哭了也慌了,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是過來抱著姐姐和媽媽大哭。火車站人來人往,不少人站在旁邊看熱鬧。終於,一個大嬸上前問道:“你們怎麽了?是不是錢包被人偷了?”
“不是。”陳韻抬起頭來說,“謝謝你。請讓我們安靜一會兒。”
火車是上不成了。陳韻哭累了,坐在牆邊發楞。眼看著天色暗下來,比利冷得直往手心哈氣,珊迪問媽媽:“那現在怎麽辦呢?”
陳韻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也手腳發麻了。她看了看兩個陪她挨凍的孩子,站起來說:“先吃飯吧。”
走出火車站,陳韻拉著孩子們進了一家看上去還幹淨的中式快餐廳。人挺多,二樓大窗戶邊正好空出一張桌子。陳韻要了三份套餐。比利餓壞了,就著一份蒸蛋就把飯吃下去了。珊迪慢慢地扒著米飯。陳韻卻一口也吃不下去。
她大概從來沒有想到,努力送珊迪上了這麽多年的周末中文學校,真正派上用場的居然是這個時候。如果女兒不認識中文,她要什麽時候才能知道事實?女兒今天說的這些,幾乎是像是打開了一盞燈,照亮了她心裏感覺到卻始終不敢多想的東西。她終於明白了誌明那些反常的舉動背後的原因。她努力地回憶丈夫去悉尼培訓回來的細節,一點一點地證實著丈夫的心正從他們的這個家裏往外漂移。好像一夢醒來,才發現自己的船已經被大風吹離了海岸。
餐廳的窗外人群熙熙攘攘,餐桌周圍來來去去不停地換著食客。陳韻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有另一撥人來到他們的桌邊問:“你們吃完了嗎?”
陳韻茫然地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和兩個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孩子,終於從沉思中回到了現實。她抹了抹額頭邊的頭發,對那人說:“哦,我們吃完了,你們坐這裏吧。”說著,她拎起包,對孩子們說:“吃飽了嗎?我們回家吧。”
。。。。。。
誌明忙了一天,下午快下班時,程遠卻要他一起參加一個晚宴。沒辦法,他隻好再給婷婷打電話,告訴她晚上他要晚一點才能去找她。婷婷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誌明強忍著拖遝冗長的晚宴,賠著喝了不少酒,快十點鍾時才賓主盡興道別。誌明沒有開車來,他在路邊叫了一輛出租車,下了車,直接就奔向婷婷的住所。
剛到樓下,誌明突然接到陳韻的電話。他帶點醉意地問道:“哎,你到了哪兒了?”陳韻沒有回答,反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誌明說:“陪一個監管單位的吃飯來著,剛結束,已經快到家門口了。你睡吧,管好孩子。”
陳韻說:“喝了酒就別在外麵晃了。趕快回來吧。”
誌明沒有聽出“回家”與“回來”的區別,隻是急匆匆地說:“好了,我呆會兒回家就睡覺,不再給你打電話了。白白。”
陳韻按下電話,看了看手表。已經十點多了,比利躺在樓下大廳的沙發上已經睡著了,珊迪靠在沙發背上有點困意,卻堅持著等待父親回來。誌明租這個房子的時候隻有一套鑰匙,陳韻來了之後就由她拿著,她去火車站的時候就把鑰匙給了司機帶給誌明。回到家的時候才發現誌明還沒有回來,隻好在大堂裏耐心地等著。
誌明按下了電話,想了想,索性按了靜音。他抬頭看了看,分不清婷婷的那個樓層,卻不影響他腳步輕浮地邁進了那扇半敞開的玻璃門。
(本故事純屬虛構,朋友們無需當真)
不過顏顏最近很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