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峰為這件事情很感激老王,可我看得出老王和我一樣不踏實。我問老王:“玉琳這次回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再好好反省一下。”老王沉默了半天,才說:“聽天命了,我們做了該做的事,剩下的也由不得我們控製了。”
出了月子,蘭姐要走了。我想多留她一陣子,她說要休息幾天,就要去下一家了。她給我看了看她的單子,都預約到半年以後了。我這才意識到老王當初一定也是早早地為我預約好的。這個人,看來還是很細心的。
我計算著安妮動手術的日子過了,玉琳也沒有打電話過來。我就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問情況。她告訴我,手術做得很好,安妮現在被上了夾板,兩條腿劈著,等幾個星期再複診。她又說私立醫院真的很好,手術前不停地有醫生和護士來問情況,還一直逗小孩玩,所以小孩糊裏糊塗地就被上了麻藥,手術後照顧得很細心,有很多吃的和飲品,孩子沒有遭什麽罪。醫生說應該沒什麽問題,就是這段時間被綁成個青蛙的形狀,不能動,等她習慣了就好了。玉琳說話慢慢的,很平靜的樣子,我也就放心了。
海峰從昆士蘭回來後也一直沒有再聯絡老王。知道陳阿姨和秦伯伯要回國了,都是老鄉,老王就買了些禮物,打電話讓海峰下班了從這兒繞一下帶回去,順便提一下要不要一起吃個飯給陳阿姨和秦伯伯送行。
海峰下了班過來,雖然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但看上去卻是失魂落魄的樣子,完全沒有了以前的瀟灑風度。他說陳阿姨這幾天身體不太好,等休息休息也就該回國了。看得出他也沒什麽心思出去吃飯。我們也就算了。
我們不是很知道秦伯伯和陳阿姨回國的具體時間,他們走之前也沒有給我們打電話。我們介入人家的家事已經太多了,人家不來聯絡我們,我們也就不去打擾他們了。
我每天在廚房和房間忙活,不是忙著吃就是忙著給孩子換尿布、擦屁股。我小時候在電影裏看的那些女人對孩子嘮叨的時候總是說:“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那時總不明白為什麽強調屎尿,而不是說:“我一瓶奶一瓶水地把你拉扯大。。。”原來,管理出口業務比管理進口業務工作量大多了。
我們在可由的房子基本建好了,開始鋪地、選燈。我有空就看樣品,給客廳、廚房和走廊選了白色的地磚,給各個臥室選了乳白色的地毯。客廳選了一個吊燈,其他的全是吸頂燈。主臥的背景牆安了白色鑲紅花的壁燈,兒子的小房間我讓工人刷成淺藍色,配上月亮形的頂燈。原來一點一滴地建立一個家是這麽幸福的事,我一邊累得半死一邊幸福著。
這樣安靜祥和的日子過了也就個把月,海峰有一個周末到店裏來了。我看他一個人來,就問孩子這幾天怎麽樣了。他說挺好的,玉琳在家看著呢。我問玉琳還好嗎,海峰長歎了一聲,很頹廢,滿腹心事的樣子。
正好是吃飯點,我做了幾個好吃又簡單的菜,從前麵的冷櫃裏拿點香腸切了切,再煮了點餃子,老王拿出一瓶紅酒,說今天放鬆一下。
才兩杯紅酒下肚,海峰就有點恍惚了。他不停地唉聲歎氣,一肚子話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感覺。老王打破了沉默,問道:“怎麽樣,秦伯伯和陳阿姨回安城了還好嗎?”
海峰搖了搖頭說:“不怎麽好。我媽回去就大病了一場,躺在床上好幾天起不來。我爸也氣壞了,幾乎每次電話裏都批評教育我。玉琳現在也不理我了。我真是不明白,怎麽就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海峰使勁地撓著頭皮,眼珠周圍紅紅的,很煩躁。又灌下一杯酒,他才跟我們講出來,最近他的生活已經一團糟。
“我在昆士蘭的時候沒敢告訴我父母家裏的事,但他們也看出來發生什麽了。一直等到回了墨爾本,我才跟他們說,玉琳從家裏拿了些錢想離開這個家。我跟他們強調說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玉琳已經反悔自己的行為,現在把錢存了回去,人也回家了。我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回來小孩就做手術,手術後玉琳也忙著照顧小孩,我父母也沒說什麽。我以為這事都過去了。可是後來我母親說,她要回國了,現在這個樣子她實在不放心,想開個家庭會議說說這事。我想也行,說開了也好。這天小孩睡了,我就把玉琳叫來了。
“我母親對玉琳說,‘你一個女人,不為著這個家,還想著往外跑,還從家裏拿錢出去,你這是什麽行為?這是背叛!你以後怎麽和我兒子一起度過一生呢?我兒子不和你計較,可是你自己心裏過得去嗎?我們就要回國了,這件事要了結一下,就想讓你表個態,跪在海峰麵前發個誓,說這樣的事再也不會發生。’
“玉琳說,‘我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我母親就說,‘你要跪在海峰麵前發誓’,玉琳還是說,‘我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可是我母親不依,她說,‘你不跪在他的麵前發誓,怎麽能夠讓自己記住這個教訓呢?’玉琳不肯跪,隻是不停地說,‘我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老王你說,我怎麽敢受我老婆這一跪呢?老婆有錯,可我也不能想像她跪在我麵前啊!而且她不都回來了嘛。我就跟我母親說,‘媽,玉琳不會再做那樣的事了,我相信她,今天就這樣了吧。’我母親聽到我這麽說就變了臉,大哭起來,說我不理解她的苦心。
“我母親哭著哭著就不行了,就要倒地上了。我想把她扶到房間裏,叫玉琳過來幫我一把,我剛喊了一聲,玉琳也開始哭起來。我隻好和我父親先把母親扶回去,我再回來拉玉琳。
“後麵兩天我母親不吃不喝,每天躺在床上哭。我天天勸她吃點東西,她就是不吃,還說我是個沒腦子的東西。我父親對我說,‘你媽還能活幾年哪,你怎麽能這麽氣她!’我真內疚啊,這兩天了不吃不喝,真出了事我怎麽辦呢。我就把玉琳拉到我母親的房間裏,我就在我母親床前跪下了,說:‘媽,求您了,您吃點東西吧,都是我們錯了。’我就使勁地拉玉琳,想讓她也跪下來,我拉得太使勁了,玉琳撲通就摔倒了,她爬起來就衝出去了,我母親氣得就拿鞋使勁砸我的頭。
“玉琳躲在孩子的房間哭,我母親拖著病體要和她講講道理,結果她在裏麵尖叫,小孩子也嚇哭了。可能是鄰居報了警,一會兒警察就來敲門了,他們進來看了看,也沒有什麽,就走了。
“玉琳哭了半宿,我說什麽也不聽。她半夜爬起來,拿了把小刀把家裏的所有窗簾沙發都劃破了,海綿都露出來了。第二天一早我母親看見了,差點沒氣得暈過去。我沒法跟玉琳說了,隻好勸我母親。我母親的簽證又到期了,想讓我幫她續,那哪兒來得及,沒辦法隻好離了墨爾本,回去了。
“回去我母親就大病了一場。我每次打電話回去都挨罵,連我父親也罵我。這邊玉琳現在眼裏隻有孩子,根本不理我。。。”
我聽到玉琳用小刀劃破沙發的時候心突突跳得不行。這不對勁啊!這一個來月我忽略了她,她到底怎麽樣了!我忍不住到外麵給玉琳打了一個電話。玉琳說孩子已經睡了,她在家收拾收拾,以後有機會再帶孩子來玩。她聽上去很平靜,我卻越想越不心安。看看老王,這時候是不可能開車帶我去的,我隻好叫值班的安迪給我叫了一輛出租車。我必須要見到玉琳!
(本故事純屬虛構,朋友們不必當真)
想聽聽玉玲的責任在哪裏呢?我認為她的責任在於,沒早點將兩個瘟神送走。早點送走,後麵不至於發展到沒有收拾。還是太心軟。
我的前婆婆在我和前夫結婚後,對我說,要讓我珍惜和她兒子的婚姻。多少人想嫁給她的兒子沒嫁成,兒子選了我。我當時心裏就火冒三丈,這話輪不到婆婆說。這話她想說,她去跟她的兒子說去。多少人想娶我也沒娶成,我選了她兒子,同理他該珍惜。我家鄉有句話,不會做婆婆的,罵兒媳婦,會做婆婆的,罵兒子。
幸虧我娘家在這邊的勢力大,他們來探親才沒敢那麽放肆。不過也是那樣的,出去給老娘買東西,都不帶跟我說一聲打個招呼的,回來也還要遮遮掩掩的。一說什麽就是她以前帶孩子好辛苦,她是多麽能幹。有一天終於忍無可忍,我說,你帶兩個,我媽帶4個,我也沒聽我媽叫辛苦。她說,我的辛苦,我老公兒子知道。我沒插話,心裏想,他們知道你還在我麵前叫什麽叫?不過,從此這事上,我耳根到是清淨了。
我那前婆婆,有個她認為不怎樣的老公,兒子優秀。誰都配不上她兒子。誰做她的兒媳她都看不上。
不一定。絕大部分國人沒有這種概念,總是認為“百善孝為先”,在愚孝的旗幟下,不知道害死多少人。
作者本人就沒有這種概念,還在試圖以“中立”的立場來寫,讓大家不要一邊倒呢。
就算是婆婆辛苦,媳婦懶,也是婆婆的錯。媳婦懶不關婆婆的事,婆婆辛苦,不是她欺壓媳婦的理由。
這個疆界要搞清楚,就沒有什麽各五十大板了,也就沒有那麽多悲劇了。
海峰是陳阿姨的受害者。
要是我現在在玉玲的地步,就明白的告訴海峰婆婆必須走。或者玉玲自己走。讓陳阿姨愛河誰鬧就和誰鬧去。
後來我也記不清了,隻知道媳婦恨死婆婆了。婆婆後來得心髒病死了。老太太死後,這兩口子終於和好了,這男的也不打老婆了,還去接她下班了。
玉琳不就是沒有工作嗎?她有什麽錯?讓那個婆婆把嘴巴天天放在她的身上語音和情感虐待她?,比對舊社會的小抱媳婦還不如。
而且,還要控製他們小家的經濟,對兒媳婦進行經濟虐待。
謝謝蘇顏坊,等著讀下集。
蜜瓜,是不是一般有這種性格的母親,容易教育出這種是非不分的兒子?
正是因為這種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才導致了悲劇。在這個故事裏,是做公婆的幹涉了兒子媳婦的生活,並且想控製他們的生活,主要的責任在他們,不管有人譴責不譴責媳婦。
如果不是本著這種態度,故事裏的“我”和老王也不可能勸玉琳回家,以後的悲劇也不可能發生。
陳阿姨是先走了,但也是個悲劇啊。我倒覺得每個人都有責任。。。
你說得不錯啊。有這樣一群人,好像思維都很雷同,手段也類似。。。
多謝飄姐來訪!
其實寫到這裏我很矛盾了。我們都覺得婆婆有問題,但她生長的環境造成了她的局限性。當我們譴責她的時候,也許另外一群人就正在譴責玉琳,隻是我們身在國外,我們周圍都是和我們一樣痛恨家暴的人,聽不到另一種聲音罷了。我很想用中立的態度寫好這個故事,不過不太容易。謝飄姐。周末愉快!
WHO CARES? 讓她去告好了。告到哪裏去?告上法庭才好!!
看後麵的文章她先走了,也是自己作的。玉琳恐怕會被她折磨出病來的.
也給你問好。好久以後才看到你的悄悄話。馬上要回中國探親,回來以後和你再聯係來加入組織。
順致蘇和家人妹問候。給你們請安了=順致蘇妹和家人問候。給你們請安了。
謝謝瓜妹推薦的好博。
看來在城裏,我又多了一處牽掛~
希望蘇妹能夠盡快更續~
順致蘇和家人妹問候。給你們請安了。
第一次來留言就說那麽多。。。冒昧了~請別見笑。
我是見不得故事裏的那樣的變態和下作。
讀到這裏,發現“斷檔了”,摸摸自己的臉居然發現臉是熱熱的(讀到讓媳婦跪下。。。。。到再拿鞋子打兒子~~我很是氣憤甚至激動。。。造成的吧~)眼是濕濕的(想想這媳婦。。。又是難受又是心疼~不知不覺,眼濕濕的~)~
蜜瓜說的“國人這方麵的知識太少了,可能還會有人同情這個婆婆呢,認為她出發點還是好的”這樣的事情,我想不是國人的認識不足知識缺乏,而是大環境的某些風氣和氛圍,將這些矛盾或者說“變態的婆婆式”處事方式淡漠了。
這樣的拿兒子當私有產物拿媳婦當外人的“婆婆”,國內現在還存在不少,是不是認識這些“用暴力幹涉他人家庭生活方式”以及“用變態的手段處理婆媳之間的關係”就是一種“犯罪”?
那些受5000年文化熏陶的中老年二代人,對這樣的“婆婆”認識不是不足,是所受的教育局限了他們的認識,“塗改”了他們的思想,使他們的忍耐力、得過且過的包容心、不讓家醜外揚的“傳統文化”等變得格外的“悲壯”或慘烈。
謝謝蘇妹(這樣稱呼沒有讓蘇妹吃虧吧?我是61年生人,好像比你大很多呢~)的故事。期待故事的繼續。更是期待媳婦能夠早點認識事態的嚴重性,走出這樣的身受“雙重家暴”的壓力~
這裏我說的“走出”,不單單是說“離婚”分家,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自強和自立”。
最後鄙視一下海峰!在我的心底,最痛恨最鄙視的就是海峰。如果這個男人是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漢子,是不會這樣糊糊塗塗是非不分毫無原則的處理母親和媳婦之間的矛盾的。不懂尊重妻子疼愛老婆,就不配娶人之女當男人。
說到底,到目前為止,故事裏這樣的婆媳關係和惡化的事態,都是兒子造成的!
澳洲的法律跟這邊應該大同小異,如果妻子沒工作丈夫也照樣是要付贍養費的。所謂的讓丈夫付律師費,是在妻子沒有工作的情況下,妻子手裏暫時沒有現金,那麽這個律師費律師可以跟丈夫收,或者等到案子判下來,妻子拿到她應得的一部分再付。
如果妻子本身有工作,手裏也掌握著家裏的財政,就不存在讓丈夫付律師費一說。
似乎美國和加拿大那邊法律意識比較強。澳洲這邊很多是靠雙方的協議。譬如,讓丈夫付律師費這個我就沒聽說過。我有幾個朋友離婚的時候,女方比較弱,就有點吃虧。也許我還要補補課,了解一下澳洲的法律。這是很好的建議。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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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虐型人格”,又多學了一個詞。謝謝蜜瓜!
這是在play guilty trip,以自殘的手段讓別人內疚從而達到控製別人的目的。以後遇到這種情況,直接送醫院或者精神病院,永遠不要接回來。
可惜國人這方麵的知識太少了,可能還會有人同情這個婆婆呢,認為她出發點還是好的。
從土改、文革過來的人才見過下跪,懲罰別人也會用這樣的方式。我們這一代是想像不到的。謝謝你來閱讀!
謝謝,寫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