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知道了我肚子裏是一個“帶把兒”的特別高興。別看他出國這麽多年了,中國人那點兒劣根性就沒改掉。看他每天興高采烈地給我做飯,我也高興起來。店裏越來越忙,他又招幾個年輕人輪流幹活,主要是中午到下午幫著做咖啡和三明治,其他的主要是那個固定的員工傑克來管。老王自己就隻進貨、做帳和照顧我了。也應當理解他。他們家他爺爺那輩就是若幹個姐姐一根苗。他父親有兩個姐姐,他本人是隻有一個姐姐。奇怪的是他的姑奶奶、他的姑姑和他的姐姐也都生女孩。他媽媽聽說了我們要生個男孩這個好消息高興得不行,雖然年紀大了不能來幫我們,但保姆費和奶粉費都幫我們準備好啦,還說母子健康就有獎勵。我很無奈,生小孩是女人天生的職責,生男生女我怎麽控製得了,偏偏這純粹運氣的事情我還得到獎勵。
我有一陣子沒有看見玉琳就很想她,偶爾就給她打打電話。墨爾本這個地方對我來說是太悶了,我巴不得有幾個人來我這裏玩,我保證好吃好喝招待他們。我們買的那個可由的老房子剛簽約,這個周末,老王好容易抽出點時間帶我去看樣品房,說是把那個破房子推倒後就照著我想要的樣品房建。樣品房是真漂亮呀!我想象了一下,如果把這個兩層共約400平米的大房子建在那塊有點斜坡的地上應當不錯,視野應當挺好吧。看完樣品房回來,發現海峰帶著他的父母到我們店裏來串門。
秦伯伯和陳阿姨來了我也是高興的。我讓小夥子傑克給他們做了幾杯熱巧克力和咖啡,又拿了一些土豆片招待他們。陳阿姨感慨地說:
“海外華人不容易啊。”
我沒有太聽懂,隻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陳阿姨又詫異地說:“你們兩個人在外國當個體戶,真不簡單呢。”
我對“個體戶”這三個字有點敏感,不過想想我們本來就是個體戶,反正不是國企也不是股份製唄。我說,
“我也不知道難不難,反正很多華人到海外都做生意了,哪裏都能像海峰一樣進大公司呢。”
陳阿姨聽了這話很高興。她笑眯眯地說:“是啊是啊。海峰上班的那個是澳洲第一大的銀行呢。他們上班就在市中心最好的位置啊。那天我去看了看,嘿,樓下全是世界名牌的商店呢。我到一個店裏看了看,啊唷唷,一個包包都要上千哦!啊唷唷,那裏上班的黃頭發小姑娘好漂亮的。”
我想象了一下。海峰穿得西裝筆挺地穿梭在那些黃頭發小姑娘中間,到那個名牌包包店旁邊的大樓去上班,應該很牛逼吧。於是我說:
“是啊是啊,安城出國的人也不多,能在澳洲第一大銀行工作真是為華人爭光了。”
我沒想到我這麽愚笨的人居然拍中了馬屁。陳阿姨聽了,一下子紅光滿麵,的表情也真誠起來,開始給我講述她教育孩子的心得。聽了陳阿姨的講述,我才明白,原來陳阿姨的經曆也很坎坷。她的父親是安城一小的老師,她高中畢業之後也進了安城一小,辛苦教書幾十年,幾乎要提拔教導主任了,卻因為有幾個老師的“羨慕嫉妒恨”加以陷害,結果她不僅沒有被提拔,還被迫調到西灣河小學,幾乎到城鄉交界處了。海峰的父親退休前是教育局下屬一個勞務公司的一個副主任,為了“避嫌”,竟沒有出麵幫她。陳阿姨經曆過很多不公平的事,發誓要讓孩子有出息,回到安城“讓人看看”。說實話我也沒明白看什麽,不過還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說:“是啊是啊,要讓人看看。”
陳阿姨說累了,喝了一口巧克力,突然問道,“聽玉琳說你們店裏還賣壽司呢,那個東西很難做吧?”
我說,“周末周圍公司上班的少,我們一般都不做壽司了,怕魚不新鮮。下次平時的時候您來玩,老王可以給您露一手。他挑魚切魚很厲害的。”
等了一會兒,看陳阿姨沒有說話,我想起來了,說“阿姨,我們有一點三明治。要不我去給您幾個三明治來嚐嚐?”說完進去給她分別拿了牛肉、雞肉和火腿雞蛋的。
我想起來玉琳一定一個人在家呢。我說“阿姨,玉琳在家忙著呢?”陳阿姨搖了搖頭說:“她忙什麽,在家歇著呢。”
我們正聊著,我們家老王帶著秦伯伯和海峰從外麵進來了。他們剛到馬路對麵的球場看了看。秦伯伯說沒看見過高爾夫球場,這看看也不過如此。我收拾了一些吃的給陳阿姨,說:“陳阿姨,我們這裏有些食品快到有效期了,您要是不介意就幫我們一起吃吃吧。”
陳阿姨很高興,拎著吃的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