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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晚霞消失了，吉走了

(2016-08-29 11:35:54) 下一個

吉太太麗說：吉想見你們，他情況很糟。如果可能，你們這周末就來吧。知道他已基本不能進食，我還是稍稍準備了一點他愛吃的。

周六午後，吉家後院，安夫婦，喬夫婦，我倆，吉夫婦和他們女兒，老朋友們坐在圓桌邊，坐在平台階梯上，喝著水，吃著麗的甜點。我們聊著，笑著，8月的陽光透過樹枝照在身上，微風吹過，一如去年8月那個陽光明媚，涼風習習，沒有悲切，沒有憂傷的下午（賴活不如好死，不是胡言亂語，這周末為朋友做的菜（附方子））。不同的是，大家都知道，這次不會再有奇跡，不會再有鬼門關前的回頭。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那天晚上，吉吃了3片我做的叉燒，讓麗馬上告訴我：喜歡。周日，他吃了4個我包的餛飩，1片叉燒，讓麗再次告訴我：喜歡。愛我們。周二，吉被送進醫院，陷入昏迷，再也沒能醒來，再也沒能回家。

今早，電話鈴響，線那端傳來安的聲音，不用等他開口。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可還是很難相信，很難接受。送吉的那個儀式上，家人朋友將講述幾十年的點點滴滴，為吉，為我們大家；送吉的那個儀式上，麗將請樂隊演奏吉喜愛的音樂，為吉，為我們大家；送吉的那個儀式上，應麗的要求（應該是吉的要求），LG將唱Danny Boy，為吉，為我們大家。

記得22年前，早春，窗外白雪皚皚。認識幾個月，已成為好朋友的安說：吉夫婦請你們去做客。你們應該多結交當地朋友才能更好地了解魁北克，我們的好朋友一定會成為你們的好朋友。

那時到加拿大不到3年，結交了一批同是中國留學生的一輩子的朋友。安夫婦是我們結交的第一對當地朋友，是我們了解當地文化，風俗的第一根紐帶。接到吉夫婦邀請到上門前的2周有點忐忑，因為我倆都不擅於交際。進門，從第一個擁抱起，我們成了兄弟姐妹。那天他們特意準備了楓糖餐，吃著澆了糖漿的蛋餅，火腿片，豆子和炸焦的肥鹹肉，我們了解到什麽是魁北克的楓糖節。

記得，我們宣誓成為加拿大公民那天，安攝像，吉夫婦為我們準備家宴；記得，麗教我做我的第一個蛋糕；記得，一起在別墅劃船，遊泳，賞楓，踏雪；記得，一起慶祝中國新年，各自的生日和結婚紀念日；記得，一起周末出門，爬山徒步，摘蘋果收南瓜；記得，拿到新房鑰匙，安夫婦，吉夫婦開車2個半小時來幫我們油漆。還沒搬家，沒鍋灶，麗將飲食準備好帶來；記得，一起為吉和喬52天自行車橫跨加拿大（溫哥華到蒙特利爾）加油 ……

時間說快很快，孩子長著長著就飛了；人生說短很短，朋友走著走著就離開了。留著淚寫下這篇，為吉，為自己。朋友們，有時間，我們多見麵；聚一起，我們多珍惜。

那道晚霞消失了，吉走了。

Danny Boy歌詞：

Oh, Danny boy, the pipes, the pipes are calling
From glen to glen, and down the mountain side.
The summer's gone, and all the roses falling,
It's you, it's you must go and I must bide.

But come ye back when summer's in the meadow,
Or when the valley's hushed and white with snow,
It's I'll be here in sunshine or in shadow,—
Oh Danny boy, Oh Danny Boy, I love you so!

But if you come, when all the flowers are dying,
And I am dead, as dead I well may be,
Ye'll come and find the place where I am lying,
And kneel and say an "Avé" there for me.

And I shall hear, though soft you tread above me,
And all my grave will warmer, sweeter be,
For you will bend and tell me that you love me,
and I will sleep in peace until you come to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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