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Y的老公

先生走了，回國了，雖然隻有短短的20多天，可我感到就象離我一世紀一樣，真的，真的，舍不得，對我來說，他就象一個非常非常完美的一個人，我隻想他總是與我在一起，可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想回國看他父親，去看看那一個給了他生命的那個人，看一看他的過去，那個成長的地方。我不能太自私，一個月前，我左想右想，主動提出來去買機票，，也許他很感動，我不知道，那一天下班回家，開門就喊：老婆，老婆！好開心的樣子。破天荒頭一次，說真的，能哄著自己的先生開心，我也很開心。

可是，今天的心裏，卻是一片的空白，習慣性地急急得想回家，可又想著回去幹什麽？沒有飯吃，沒有事做，更沒有一個說話的人，女兒去了朋友的家，一周才回來，家裏是空落落的，冷清清的。沒有先生和女兒的家，能算是家嗎？於是，我就坐下來敲鍵盤，靜靜地寫著，靜得隻聽見鍵盤的敲打聲，這種寧靜真得是少有，靜得我隻想坐在這裏，享受這種寧靜，任自己的思緒在這種寧靜中飛揚。

先生是那一種不喜張揚，很安於現狀，很愛小家庭的那類男人，並不想有太大太大的衝擊和動蕩，很有責任心，也許是有太多的責任心，他總喜歡事事親曆親為，有時候我看他都累，坐下來聊聊天嘛！他卻沒有那一種閑工夫。說起這一次回中國，一個月前就列下所有清單，他必須在走前做完的功課，那真得是一串：聖誕前買好超清晰度60英寸的大彩電和家庭音響係統，接著要安裝調試，店裏要安排他走後的時間表，人事安排，定貨，付清賬單，他去中國用的人民幣對換，家裏的大掃除，房子的貸款事宜，一切的一切，他一一辦完，最後一天的晚上，他才開始整理他自己的行李，我開玩笑地說：你還沒有給我做一塊大餅呢！說真的，我們帳上有多少錢，我一點都不知道，我不喜歡買衣服，但我喜歡打電話，幾個月來，他一直抱怨我的月費太高，我也一直道歉，決心控製自己。有時候我也找出理由為自已開脫：你看，我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打電話，還有就是喜歡寫自已的“坎坷一生”，我是那一種寫不出什麽價值的東西，但喜歡寫的那一類人。喜歡虛的，浮的，飄渺的，浪漫的，有情調的東西。他是那一種腳踏實地，眼見為實，居家過日子，家庭享受型的那一類。有吃有喝，在世好好過日子，去世界各地玩玩就可以了。我是想得多，他是做得多。無論怎樣，我們在一起20多年了，爭爭吵吵，恩恩愛愛，真得感到分不開，那一種銘心刻骨的思念，讓我生不如死，我需要先生的擁抱，親吻，和他那一種平和語氣的安慰和玩笑。每天上班的時候，我們都會通電話，我告訴他我什麽時候離開店裏，他說他也會走了，然後我會問，今晚吃什麽？有時候我們會外買，有時我們會自已燒。我是一個學東西很快，也很勤奮的一個女人，但就是不喜歡做家務，他幾乎抱攬了所有，有時候，實在過意不去，或是他抱怨太多的時候，我就會裝模作樣地做一些，女兒也埋怨，可我實在不喜歡。總之，有這樣一位先生，真是我的福氣，上帝賜給我這些，我已夠知足了。

 

那一年，是1985年，我遇上了我先生，不知道為什麽，在他之前，我有許多男性朋友，但大家隻是在一起玩，海闊天空胡吹，也有人對我很好，說真的，沒有人能象先生一樣能激起我那一種戀情，沒有！我隻有一種預感，一種強烈的欲望：就是想見他，每天每刻每時，那一年的春節，我告訴我的朋友：1986年我將會談男朋友，他們問我，你有男朋友了嗎？我說，我不清楚是誰，但我會努力的，我預感到我會愛上我先生。之後，我常去他的住處玩，我就是喜歡和他在一起，我會想出許多新花樣，約他玩，上他住處去吃飯，大家一起出去跳午，有一次，他失約了，我也失去了跳午的激情，別人問我為什麽，可我心裏就是在想：他為什麽不來？當初那個年代，我們沒有電話，晚上也早沒有了公交車，一戶人家有一輛自行車，已是很不錯的奢侈品了，我們大夥一起出去玩，常常約好一個男孩帶一個女孩，女孩坐在車後麵。過了好幾天，當我再次遇見他時，他隻是淡淡的解說：他的同學從合肥來了，又沒有辦法和我聯係。如此而已。那一種平淡，讓我感到他隻是當我一般的朋友，並沒有真的對我動心，隻是有那一份好感，可我在那個時候卻已經動心了：我真的喜歡上了他。我沒有去表白，我更沒有資格去責怪他，事實上，那一晚他的失約，讓我一晚上沒有心情去麵對別的午友，我一直想：他為什麽不來？為什麽不來？頭不停地回望著出口處！可我的那一種失望心情根本沒有在那一種氛圍下去爆發出來：他不是我的男友！我沒有資格！多少年過去了，那一種女孩子的傷心仍然會困撓著我。記得我問過他一次，他隻是淡然說：朋友來了，非常簡單。後來，不知不覺中，大家都有了快活的感覺，大家有談不完的話題，說啊說啊，就是不願意分開，知道第二天還要去上班，可是夜裏12點他仍然推著自行車花上45分鍾送我回家，走啊走啊，沒有公交車，周圍一片寧靜，黑黑的，忽明忽暗的路燈照在路上，把各自的身影一會兒拉長一會兒拉短，沒有時間概念，隻是一路不停地談啊談啊！沒有人說我愛你，總是說如果這樣，然後會說結果會如何？大家總是在繞著圈子說話，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很有情趣的。再後來，我們就正式愛得死去活來，一天不見都不行，他每天來我家吃飯，他幫我學英語，我隻想和他在一起，根本不想讀書，可想而知如此讀書的結果，當然是FAILED。於是我又重讀。我不在乎，可他卻很歉意，我母親又是一個非常正統的人，總是板著麵孔教訓我，讓我感到很壓抑。雖然我生活在一種非常正統守舊的人家，可我的個性非常判逆和剛烈，非常崇尚自由：我一定要做我想做的事情，我喜歡做的事，我愛我所愛的人，沒有人可以強迫我！

有一次，他出去公差長達20天，我很悶很悶，唯一一件開心的事就是天天盼著他的信件，我沒有想到其實他也很悶，每天他都給我寫信，寫他非常想我，思念我，沒有我的日子，他不知如何打發？喜歡我的好動，好說，我的富有感情的表白，一切的一切，都喜歡，可現在卻悶在船上，無聊著給我寫信，寫他的思念。。。。。。我周圍的人都很羨慕：哇！你談得好火啊！可惜，我沒能留下他給我的信件，吵架的時候，任性的我撕掉了所有，最後的兩封，好不容易我留在老家，前幾天打電話問我母親，這個老古董竟然燒掉了我的最後的一點希望，她說那種信如何能留著？要是給別人看到了，如何了得！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她還是那樣！完了！

我無法回中國，我們有兩家咖啡店要打理，他父親已很年邁，他必須回國。可我一個人待在加拿大，其實很悶，可我必須待著，兩個店還得有人管著。生活真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