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和北京的親朋通電話,我問知不知道任誌強的消息。說,“人倒是沒死”。 我想到這是越洋長途,就打住。 又問王岐山也好久沒消息了, 說,王去年三月退下來後, 很規矩地養老了。
中共的第十八屆委員會,習近平上任的第一個5年。 那屆政治局常委7人中,王岐山是他的鐵杆兄弟。習當時立誌要整頓腐敗。 不整也實在不行了。 腐敗不說,江澤民是太上皇,胡錦濤當了十年小媳婦, 政令不出中南海。 胡錦濤要是在中南海開個會, 整點不同的動靜, 上海的江立刻就知道了, “指示”的電話就打到北京胡的家裏。
胡錦濤後來試著借用中央軍委的玉泉山開會, 因為中南海到玉泉山地下有一條秘密通道, 車隊可以直達。 但是他對軍隊係統和政法係統完全沒有控製。 江澤民在下台前的1999年,火速在同一天提升兩個上將,徐才厚和郭伯雄。
徐才厚是遼寧人,郭伯雄是陝西人。 軍隊內部稱徐才厚和郭伯雄是東北虎和西北狼, 兩人都是軍委副主席。 江澤民的算盤打得很精。 他要這兩人對他效忠, 同時又互相節製。 胡錦濤沒轍, 隻能“無為而治”。 一虎一狼把部隊搞得烏煙瘴氣。 幹部提拔成了買官賣官。 用手提包裝現金。 論級定價。
北京軍區2004年有個副司令的空缺, 軍區想提拔自己的優秀幹部, 報到軍委就被東北虎給否決了, 安插了他自己的親信。 從此司令朱啟都得小心翼翼,這樣的軍隊能打仗才怪了。幾年後幹脆把司令也變成了他們的嫡係房峰輝。軍委主席胡錦濤就是個擺設。
農村苦出身的幹部或者企業家, 腐敗起來最要命。 用我媽媽的話說, “土包子腐化最厲害”。 因為從小沒見過更沒過過好日子, 家庭和個人都沒有法製觀念。 一旦權錢在手, 就無法無天。 要對付這樣的人, 還真得高幹子弟,見多識廣不怕“官兒”的。 這一狼一虎和周永康最後還是被習進平、劉源(劉少奇的兒子)和王岐山聯手給整下去的。
王岐山和任誌強最初的交集是在北京35中。 任比王低三屆, 1964年考入35中後,王岐山當過是他的學生輔導員。 原副總理姚依林的獨子姚明偉, 是王的同屆35中學生。 我的家族裏也有親戚是35中的, 和任誌強是一屆。
35中也是個幹部子弟集中的地方,帝都就是官兒多。 親戚說學生中有“高幹幫”和“高知幫”, 一般子弟就混在“兩幫”中, 王岐山、任誌強和姚明偉都屬於“高幹幫”。 王後來走進政界, 和他所受的教育和環境,特別是後來娶了一起插隊的姚依林的女兒姚明珊有關。大舅子牽的線。
王岐山也對腐敗深惡痛絕, 他的理念和習近平在執政的第一個5年非常合拍。 那一屆政治局常委中,他擔任紀委書記。這注定了他在習整頓吏治的行動中, 成了一個得力的幹將。
王岐山沒有孩子,喜歡看書看劇。 他欣賞電視劇《雍正王朝》。曾和我的親戚談過雍正王朝的吏治, 王對雍正很推崇。 認為雍正勤政,改革祖製使清朝的財政情況大大改觀。 乾隆盛世實際上是得力於雍正中興。他也看美劇《紙牌屋》,甚至還看韓劇《來自星星的你》。
親戚說他覺得王歧山從學生時代起,就是個憧憬理想的人物。 “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 的想法也說明了這一點。 在習執政的前個5年的後期, 很多“大老虎”都打下去了, 但新的腐敗不斷湧現, 包括王的秘書和手下也出現了一定的問題時, 情況就有點變了。
任誌強的大膽敢說, 對他也有影響。在第一個五年的後期,江派的人把王岐山視為眼中釘, 有人開始對王使用暗殺手段。 破人錢財,誰不跟他玩命啊? 不少人甚至黨內人士說王岐山是“酷吏”, 這使他的一些理念開始動搖。
還有習近平修憲的想法,是壓倒王岐山最後的稻草,他不讚成。於是在十九屆黨中央委會中,他被調離了政治局常委的核心圈子,而習換上了對自己更有用更堅定的人。 這個我以後再寫。
王在習前一個五年的反腐中是有功的,在重要決議中他都對習的主張投讚成票, 習因此也保留了其的副國級。 但習毫不留情地打掉了他的秘書班子, 實際上也是架空了他,消弱了他在黨中的人脈。 兩人漸行漸遠。 政治鬥爭就是這樣無情。 王能善終就算不錯。 他反腐知道太多的內幕了。
==“王岐山起碼已經實現了自己的部分政治理想吧。正國副國,就是給外人看的。沒有對應的權力,難道正國能還能每頓多吃個冰淇淋而血糖不升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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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是做了國家副主席嗎?其他常委都退下來了,隻有他還在位子,還不滿足?人稱,鐵帽子慶王爺曾慶紅也隻是個國家副主席嘛。
推薦看一下最近的韓片《首爾之春》,佩服南韓人真能拍,對那個年代南韓上層陣營傾軋和無能都描述的赤裸裸。結論就是成王敗寇,政治人物先要成功再談理想,順序錯了就什麽都沒有。先成功再能替這個國家立一些功業,那起碼也是個亂世雄主的曆史定位,搞不好還能成個李世民那樣的雄主。
王岐山起碼已經實現了自己的部分政治理想吧。正國副國,就是給外人看的。沒有對應的權力,難道正國能還能每頓多吃個冰淇淋而血糖不升高不成?
於是乎,反腐是有著多種標準的政治運動。
看著誰不順眼,那個人一定腐敗。
從王岐山的角度講,當到國家副主席,就絕對沒有什麽可遺憾的了,在家當逍遙派,焦慮少,還活得長點呢。華國鋒活到了 87 歲。
當年美國總統福特競選連任失敗,福特夫人還因此陷入情緒低落,靠酒澆愁,並染上了酒癮。我非常不理解。福特已經當了一任總統了,這是多麽值得驕傲的事呀。後來福特夫人自己戒了酒,還創立了 Betty Ford Foundation,幫助別人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