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書說,美國墓地園林化於十九世紀三十年代從新英格蘭興起,許多城市公園都是從陵園逐漸演變而來的。聖路易斯Bellefontaine陵園就是墓地園林化的出色範例。其中的Wainwright墓和Adolphus Busch墓,曾經在各種書籍中多次見過,特別吸引我,一直很想去那裏看看。
2013癸巳蛇年大年初四,風和日麗,我們從西郡出發斜穿聖路易斯,找到城市東北角的Bellefontaine陵園。
手捧一本《A Guide to the Architecture of St louis》,我來到陵園辦公室。工作人員見我手指書上的兩所建築,便遞過一張地圖,並不假思索地在五十幾個景點中勾出我要去的地方。她還告訴我們,陵園裏是可以驅車遊覽的。
走出辦公室放眼望去,310英畝的墓地漫無邊際,陵墓碑石鱗次櫛比。這裏雖說是我們中國人所說的“陰宅”,長眠地下的靈魂有86,000個之多,卻絲毫沒有陰森肅殺之氣。冬日晴暖,光照大地,陵園綿延起伏,小徑盤錯,林木參天,湖光粼粼。難怪在Forest公園建成以前,聖路易斯人周日午後會來這裏休憩嬉戲。
為了一覽陵園全貌,我們先開車大致看了一圈。時值冬日,又不是周末,諾大的陵園隻有我和老公,使我們的遊賞會如此悠得容與。
數不清的陵墓、石碑、雕像無聲地訴說著亡靈的故事、聖路易斯的過去。Bellefontaine陵園建於1849年3月,當年6月聖路易斯就爆發了霍亂,7月第一周竟有700餘人歸西,到了10月,整個聖路易斯失去十分之一人口。剛剛建成不久的Bellefontaine陵園,便非常及時地成為眾多遇難者安寧而永久的歸宿。
穿行在大理石花崗岩的世界中,仿佛還能聽到曆史的腳步聲,年輕的美利堅、古老的聖路易斯篳路藍縷的腳步聲。
接下來按圖索驥,循著錯綜的小路,找到了我的目標之一,Wainwright墓。
Ellis Wainwright,資本家,酒業巨頭,藝術收藏家,社會名流。以Ellis Wainwright命名的另一巨製,Wainwright Building曾經對20世紀城市建築產生過重大影響,是世界上最早的摩天大廈,建築史的裏程碑之一。這座紅色建築建於1892年,由Dankmar Adler與Louis Sullivan設計。我們曾經特地到市中心Chestnut街709號去照Wainwright Building。
同年,Wainwright Building建成後不久,Ellis Wainwright 三十四歲的妻子不幸患腹膜炎去世。為了悼念年輕的妻子,Wainwright委托Sullivan設計了Wainwright墓。
Wainwright墓是國家級地標性建築,也是學習西方建築人士的必修之課。陵墓的主體為圓頂方座,外部的亮點之一是方座周邊的雕刻。為了讓這精雕細刻在照片中更為生動,我們稍作停留,等待太陽再向西多傾斜一些。很快,陽光就惠顧了,自然的光與影漸漸融入、勾勒、凸現著人工雕琢,我感動著,讚歎著,為這奇妙的配合,也為Wainwright對亡妻的哀思。
之後我們來到此行的另一目標,Adolphus Busch墓。Adolphus Busch墓1915年建成,出生於德國的美國啤酒業大亨布什安寢於此。
如果把Wainwright墓比作巨人,Adolphus Busch墓則像靈動的天使。兩相比較,我更喜歡後者。這座哥特式小教堂,無論是外形、線條,還是顏色、雕刻都豐富生動許多,尤其欣賞那拱形雕飾,還有尖頂與小塔、銅綠與暗粉、金屬與花崗岩的完美結合。
時光流逝,不覺已是寒鴉歸巢時分,陵園也快關門了。離開之前,工作人員為我們打開了辦公室對麵的休息室。這裏空間不大,卻布置得格外溫馨,就連洗手間都設計得十分人性化,這對失去親人的生者無疑是一種安慰。我想,這也是西方墓地文化的一個方麵吧。
走出陵園大門,我回頭說了聲“謝謝你們”,對工作人員,也對先我們而去的聖路易斯人,在這陰陽之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