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名人”的幾次正麵邂逅（二）

崔健

一直都知道崔健，但是一直也沒認真追星追過他。大學時倒是真的認認真真喜歡了唐朝和鄭鈞，現在也還是愛聽《赤裸裸》和《夢回唐朝》。
十幾年前，老公去美國出差，想順道帶我一起去看看舊金山和達拉斯。那時候女兒六個月大，我整天照顧孩子焦頭爛額的。但是好像有點公家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感覺，心想有免費的酒店給我住，幹嘛不去。
經濟艙，還是靠近最後麵，更慘的是嬰兒沒有座位，那一次對美聯航印象之差，從此再沒坐過它家的航班。那次不像現在，帶嬰兒的給分配經濟艙最前麵的座位，可以安裝嬰兒搖籃。飛機起飛以後，乘務員給我拿過來一個嬰兒提籃，說是提籃都誇張了，很窄很小很短的一個籃子，讓我把孩子放進去睡覺。我說請問放哪裏啊，放我腿上，她說不行，放過道也肯定不行，她說，你隻能放在前麵乘客座位下麵。這是經濟艙，前麵乘客下麵也就是放一個背包的地方，我完全沒法想象讓我女兒就像一個包一樣被塞到座位下麵，而且她是一個挺大挺胖的嬰兒，怎麽想怎麽不可能塞到座位下麵。
我就一直抱著她，更倒黴的是她流的鼻涕幹了堵在鼻孔裏麵，她喘不過氣來，就一直哭。要是在家我會用一個蘸水的棉簽幫她把幹了的鼻涕掏出來，就一下子通氣了。那次她出生以後我們頭一次坐飛機，沒帶棉簽。我急的不行，後來多虧有個好心人給了我一個她洗漱包裏的棉簽，才算救了我女兒的大急。
在我抱著她四處轉悠的時候，聽到後麵有個女孩說，這不是崔健嘛。我一看，真的是，他和他的樂隊，幾個人坐在經濟艙的最後一排。他還戴著他那個標誌性的帽子，很好認，但是也沒人追著他要簽名什麽的。他們就是很低調的幾個人。
我抱著我女兒在飛機最後緊急出口的地方站著的時候，他過來站在我旁邊。我說，崔健，你去美國去幹嘛？他說，談點事情。我當時特別不知深淺地問了一句，你還唱歌嗎？後來我特後悔自己的無知和無禮，估計崔健當時連打我一頓的心都有。這不是廢話嗎，他當然唱歌了，而且一直在唱。這幾年沉寂了很多，但是隻要開演唱會，還是場場爆滿的。在我問了那麽一個無知又無禮的問題以後，他一點也沒生氣，也沒有拂袖而去。他說，唱啊。我說，喜歡你紅旗下的蛋，和南泥灣。他笑笑沒說話。估計心裏想，你這一看就不是我歌迷，連我最近忙什麽都不知道。他看我手忙腳亂的哄孩子，問我，這是你第一個孩子嗎？我說，是啊。我問他，你有孩子嗎？他說，有，我的孩子在捷克，跟她媽媽在一起。我牢記著，不能太八卦，當時沒好意思問，為什麽你孩子要住捷克呢。後來看報道，說他有個女兒，但是從來沒提他結過婚，女兒住在東歐。我想，那天的他是真沒有架子，也沒有戒心，他就好像拉家常一樣跟我。可是很可惜，我既不是他的鐵杆粉絲，也在那種情況下說話都不經過腦子，我實在有點後悔沒多跟他聊聊。
崔健真是一個很貼地氣的人。如果他不是坐經濟艙，而是坐商務或頭等艙，像現在的明星一樣，出門大陣仗，尤其是一定要頭等艙，那普通人別說看見，聊天，根本不會知道他跟你在同一個航班上。
十多年過去了，崔健肯定完全不會記得有這麽一個狼狽的新手媽媽跟他在去美國的航班上聊過幾句。可是我一直記得，記得他的低調和隨和，雖然我都不是他的歌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