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章取義”王石的答記者問
萬科董事局主席王石在接受《中國慈善家》雜誌專訪的報道一文,內容很豐富,信息含量比較大,這應該是最新研究美中社會製度比較學的頗有新意的報道文章,具有相當的正能量。但僅僅草率初讀一遍,不宜做出全麵的公正的評價,那需要一定的精讀和時間。但隨時對其中某一點或某個側麵有所啟發或有所反感,而斷章取義議論一下則是普遍現象,也是正常現象。否則,不會有那麽多跟帖。但以偏概全是不可取的。筆者,僅就王石下麵一段話,想正常的“斷章取義”一下。
“中國的財富積累之後,怎麽進行社會再分配。我個人也有點疑惑。因為發展到現在,我覺得有幾個問題。民營企業創造的財富到底算誰的?這很含糊。當然你說法律上非常清楚,是個人的。但觀念、本質上是很含糊的。就是說個人的財富並沒得到很好的尊重,個人財富沒有得到尊重,那就不是他的。他考慮的不是捐出去,那就轉移。確定是我的,我最後才能決定捐或作什麽其他處理。比如2008年,大家對我的那種態度,就是你應該捐啊,你什麽意思,你不就賺倆臭錢嗎?現在國家有大災難,你不捐誰捐?這個邏輯很簡單,是很可怕的事情。所以企業家賺錢戰戰兢兢,不會捐出去,而是想辦法轉移出去。你說為什麽現在移民熱?這是很重要的原因。”這一段,王石將我國當前社會矛盾的一個重要側麵揭示出來的了,甚至給人以耳目一新之感。但是,話沒有說透,仍需解讀。
看過這段話之後,筆者願將這段話再斷成兩個分段。先說前半段:“中國的財富積累之後,怎麽進行社會再分配。我個人也有點疑惑。因為發展到現在,我覺得有幾個問題。民營企業創造的財富到底算誰的?這很含糊。當然你說法律上非常清楚,是個人的。但觀念、本質上是很含糊的。就是說個人的財富並沒得到很好的尊重,個人財富沒有得到尊重,那就不是他的。他考慮的不是捐出去,那就轉移。“讀到這裏,令筆者感到吃驚。因為麵對人才外流、資金財富外流現象,國人都深感痛絕,簡單歸結為專製製度使然,這不能說不對。但是,在這種專製製度下所造成的扭曲觀念甚至比專製製度還要頑固。也就是說,專製製度即使廢除了,專製觀念留下的後遺症還要蔓延的。現在,從法律上私有財產是合法的,但人們的觀念是混亂的,因為富人的財富來路不明。
我們的後生可能不知道,毛黨時代通過一大二公廢除了私有製,進而平均主義、甚至絕對平均主義觀念已經在人們頭腦中紮根了,甚至發芽了。但是掌握公權者,在一大二公時代與老百姓就不是對等的,根本不在一個起跑線上,而是遠在老百姓之上。那麽為什麽毛黨時代沒有仇富現象呢?甚至寵毛群體把這種現象視為毛黨清廉。其實,他們無視毛的一小撮已經無底線地享受國家資源,最典型的毛太祖,筆者稱其為新始皇,在全國赤貧情況下還有億萬稿費現金流,任他隨意支配(盡管建國後毛的文章絕大多數出自秘書之手)。至於如何支配,除了毛自己,無人敢過問。
與此同時,又因為毛將工農兵社會地位,尤其政治地位提到史無前例的高度,遠在社會精英和知識分子之上不說,還挑撥離間工農兵與知識分子的關係,把知識分子搞臭,甚至殘酷打擊知識分子,令龐大的工農兵隊伍心裏格外感到平衡。在這種社會背景下,於是就出現了工農兵對毛黨的感恩到餓死也不反抗的程度。所以,在毛黨時代打死整死幾千萬、餓死幾千萬的社會陷入毫無吝惜、甚至麻木不仁的狀態,顯然是毛黨對人民的洗腦工程所取得的“偉大勝利”。
那麽私有財富再重新回到私有合法化上來,財富的多寡就遠離平均主義了,更不要說絕對平均主義。實行打破計劃經濟,提倡商品經濟,改革開放、招商引資,恢複私有製,顯然掌握公權的官商與老百姓又不在一個起跑線上。從公有製返回到部分私有製,官商勾結在槍杆子保護下勢不可擋。大富商的第一桶金無不打上官商勾結的烙印。與此同時,也就給老百姓仇富現象打上了難以磨去的烙印。反差巨大的貧富之間形成的兩個“烙印”難以調和。所以貪官和富商往外轉移現金流現象就不難理解了,至少他們有一種說不清道不白的原罪心裏,與老百姓不能原諒的心理交織在一起,難分難解。
“確定是我的,我最後才能決定捐或作什麽其他處理。比如2008年,大家對我的那種態度,就是你應該捐啊,你什麽意思,你不就賺倆臭錢嗎?現在國家有大災難,你不捐誰捐?這個邏輯很簡單,是很可怕的事情。所以企業家賺錢戰戰兢兢,不會捐出去,而是想辦法轉移出去。你說為什麽現在移民熱?這是很重要的原因。”分解第一個小分段之後,再來看第二個小分段就不難理解了,就一目了然了。所以才有2008年大家(或者說社會)對你王石才有那種態度。也就是說,中國的慈善與美國的慈善性子並非完全相同。因為美國從未廢除私有製,是合法的繼承和再投資再積累的過程。富人財富你可以說是通過剝削得來的,但絕不是通過打砸搶造反得來的。反過來講,實行國家社會主義,就是統治階級對人民的剝削,而這種國家剝削被平均主義假象所掩蓋。所以美國人的仇富心裏沒有中國人那麽強烈,而且美國人從來沒有歧視知識分子、打擊知識分子的經曆。相反,甚至 把知識分子隊伍擴大到 比工農兵的隊伍還大,從而形成穩定社會、左右社會的中產階級公民社會。
進而可以說,正因為中國受高等教育比率太低,離中產階級公民社會還太遠,中國即使社會製度變革了(當然是好事),朝普世軌道邁進了,還會伴隨著滯後的觀念扯後腿,這就是社會轉型中無法回避的問題,即使打虎拍蒼蠅取得決定性勝利。但是我們已經看到了習李王反腐打虎改革的一線曙光,中國與世界絕大多數一樣,走上自由民主法治憲政的道路是無疑的,也是最後選擇。早有人說過:既然從黨國進入軍國了,那麽軍國離民國還會遠嗎?黎明前的黑暗還會長嗎?
(注:筆者根據2015年10月13日文學城網刊登的《在哈佛研究美日之後 王石:深刻認識我們的差距》一文有感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