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昭昭
“將這一滴血注入祖國的血液裏，
將這一滴向摯愛的自由奉獻。殉難者的血跡，
誰能抹得去！？”
是啊，那是血呢，抹不掉的血跡---
你麵色那樣蒼白，身軀如此柔弱
而你，
意誌鋼一樣堅強
靈魂冰一樣潔淨
眼睛雪一樣明亮
那顆追求真理的心啊
刃一樣執著
當記者，用你洞察秋毫的筆揭露黑暗
為詩人，以你才思敏銳的心歌頌光明
你向封建主義宣戰
你向獨裁宣戰
你向一切惡勢力宣戰
你向極左宣戰
你為新中國的誕生謳歌
你為向往以久的和平謳歌
因為你那滿腔熱血
不僅源自你的革命家庭
更發自你對新中國的無比深情
所以你無法理解---
你向往以久的社會主義
“竟如此缺乏民主”
所以你不能容忍---
以“解放全人類”為宗旨的黨
“竟聽不得建議批評”
所以你以你公平的心預言
“這個體製必須改造”
那是烏雲翻滾的1957年啊
“紅色恐怖”籠罩著燕園
“右派帽子”飛遍全中國
林昭啊，林昭，
你不當“右派”誰當右派
因為你無私無畏
因為你先知先覺
我堅信，即使你一開始就識破“陽謀”
你依然會從容地挺身而出
因為，中國的知識女性
不僅多一分對革命的熱情
更多幾分對真理的執著
請看吧---
秋瑾女士，直麵劊子手的屠刀麵不改色
趙一曼，竹簽子穿十指意誌更堅
江竹筠，蔑視叛徒甫誌高
張誌新，堅持真理不怕割喉槍殺
......
她們獻身的時代各異
她們對真理的執著同一
林昭啊，林昭，
你當然沒有錯
所以你不妥協
對你的迫害逐步升級
對你的摧殘喪盡人寰
沉重的右派帽子壓不垮你
判無期徒刑你欲坐穿牢底
身患重病，你被遣送大西北
遭槍決，還要......
你爸爸含恨自殺
你媽媽悲憤辭世
一個革命家庭從此消聲匿跡
林昭啊，林昭，
不分白天黑夜，我常常會看見你
你是美麗的天使
你是倔強的女神
你著白衣白裙
你的長發用白綢繞係
你的白手帕繡著黑色的冤字
獄中人說你活活一個現代的“竇娥”啊
你用鮮血寫就的臨刑遺言鏗鏹
它一直縈繞在我的耳際---
這是血呢，殉難者的血跡
誰能抹得去！？
1998，12，14
-悼北大“右派學生”林昭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