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絮語

你從不曾說我二十三歲的遠離,在你心裏留下了什麽;今天問起,你說是無奈,因為那更多是單相思的感情;現在如果再離開,你說是痛苦和哀傷,因為我們彼此相愛,靈魂相通,如何忍心失去?

我們有太多的理由永不相見,但沉默了這麽多年後,我們竟然如此地親,是的,這是上帝的安排,這就是緣分.

重讀你的信,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年的沉默都沒有讓我覺得你陌生,那些話,你的字,你的情,已經太深地刻進了我的記憶裏,我不知道,當我因為各種原因一遍遍讀著它們,我其實是在一點點敞開自己,一點點把你帶進了我的靈魂深處.今天把它們敲進電腦,我發現我用時間,鋪出一條路,等待自己的開悟,它讓我的心湧上淚水.

問你為什麽初一就會喜歡’二泉映月’?你回答:一個人的靈魂的質地是出生就決定了的.我喜歡靈魂用質地來形容.常常感歎你用詞用句的準確,顯得那麽睿智.

你問我對你的愛還會改變嗎?我也常自問:如此長的歲月鍛造的愛還能褪色嗎?但我為什麽開始懷疑自己?我不懷疑你的愛,不懷疑它能地老天荒,我卻看不清自己.

你說深夜無眠,想到兩點:你跟我是這麽地親;你常從心底升起無邊的愛,愛得不象快到知天命的年齡的男人;我說,因為你是真正的性情中人,你有能力,也有足夠的真誠去激情地愛與付出;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絕對不想傷害的人,無論有意還是無意.我想起’呼嘯山莊’裏的CATHERINE和HEATHCLIFF,CATHERINE可以跟別人結婚,但她的生命早已跟HEATHCLIFF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他就是我.對HEATHCLIFF來說,又何嚐不是如此?我能夠把最深最真實的自己安心地放在你的感情裏,我知道你永遠不會讓它受到一絲的傷害,所以我說你是我至親的親人.

問你激情會消失嗎?你說很多原因都能讓它消失,比如死了,比如我背叛了你.我提著的心又落回原處.

 我說你一直是個把理智和情感平衡得很好的人,你卻為我瘋狂了一回,可那時的我,什麽都沒有覺察,因為你什麽都沒說,隻是那麽投入地去擁有我,你心愛疼愛的姑娘,然後自己默默承擔後果.

 你我的愛,是我敬你一尺,你敬我一丈,你的堅定確信,你的徹底給予,是一張無形的網,我無法逃脫;因為你信任,所以我心無旁騖,否則如何麵對你的坦誠?

是的,今生從未有人這樣貼切地愛過我.從前當我說從未有人這樣了解理解自己時,隻是一種直覺,我沒有證據;當我們相隔這麽多年後再相遇,當我在交談中第一次覺得暢通無阻時,我才真正確認了:你是如此地理解了解我.是你天生的悟性?還是我們原本相似的’靈魂質地’?

愛情,常常會在時間和空間裏被拉長,變得豐富而深刻,因為你隻剩下思考.愛情,經得住長相廝守嗎?相愛的人們,拚命要在一起,是為了愛還是為了過日子?

你說想起我們的再相遇,你的心裏有一種陽光下淚流滿麵的感覺.我知道,我知道那是怎樣的感覺.

你說愛需要智慧.你就是一個智慧地去愛的人,所以我一再對你說:你真是一個會愛的人.你的感情經曆並不多,但誰說經曆多了才知道如何愛?有人愛了一輩子也還是不得要領.

你說我們是:情人,夫妻,父女,兄妹.情人是激情,夫妻是承諾,父女是憐愛,兄妹是信任. 

你說給我買好了生日禮物,是一把檀木匠的梳子.你說很喜歡我的頭發,那天看到它,立刻就想到用它做禮物:它有黑色的手柄,梳齒是牛角做的,形狀是一條魚.你問我知道美國小說家歐.亨利的小說’麥奇的禮物’嗎?我當然記得,丈夫賣掉了祖傳的懷表給妻子買了一套發梳作結婚周年禮物,妻子賣了頭發給丈夫買了表鏈,那是一個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我說你的細膩的心思真象一個女人,給小小的一把梳子賦予了這麽多的思索,而你又是十足的男人,這樣的對照讓我意外.

你說激情因為被壓抑而反抗性地增加;語言因為被壓抑而被迫發達.

你說沒有休止符的愛是沒有力量的.

在我們說話的間隙,你回想我們的數十年,覺得淒涼而幸福.十九歲的愛,象林中的陽光,一會兒被樹擋,一會兒被陰雲遮,照不透徹;今天的愛,是從海底升起的太陽,照亮了我們的世界裏每一個角落,再沒有了任何阻礙.

愛越簡單越美麗,越單純越愉快.

愛有層次:它由生理到心裏,再由心裏到靈魂.

你把我們的愛比喻成長江:十九歲的愛象它的源頭:一條條清澈幹淨的小溪從四麵八方匯合;然後到了激情澎湃的三峽,今天,當我們都進入中年,它已經行進到開闊的平原,成為大江,變得深沉寧靜,這其中,積澱了多少生活的閱曆和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