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掉的過去9
(2010-05-21 14:3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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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車子堵在路上了。
前麵不遵守交規的貨車,在不準調頭的交通指示牌下麵,不顧後麵無數車子叭叭的喇叭聲,慢條斯理的倒車準備調頭。
“都這樣就別開車了,出來現什麽眼添什麽亂阿。警察都跑哪去了?平時不該管瞎管,這會該管了,都沒影兒了。”司機師傅惱怒的罵著。
不過幸好離巷口也就幾十米了。季悠悠向車外望去,一眼就看見陽光下一個人,雙手插在兜裏,低著頭,在巷口倚著牆角站著。高高瘦瘦的,稍微有點駝背,也許是沒站直的緣故。不知道為什麽,季悠悠就是覺得那個人是林遠西。可能因為遠遠看去,他好像穿著白色的t-shirt,藍色的牛仔褲。跟她那天在腦海裏勾勒出來的 ,一模一樣。
季悠悠其實可以立刻就下車的。坐在車上,裏程表還會跳,而交錢下車走過去,劃算還不用苦等。可是季悠悠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心裏搗亂一樣,竟然就這麽坐著,直到車子滑到巷口。
下了車,她看見,站在巷口的那個高個子,向自己走來:“我是林遠西。”好像還有點不好意思。
竟然……猜對了。
“呃,你好。那個,我是季悠悠。”“我知道。”“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麽半天。”都已經10點多了。“沒關係,反正那兩個人也沒回來。”
“真得很不好意思。”好像認錯的小學生。真丟人。
“真的沒關係。不用這麽客氣。”聲音裏有壓抑著的笑意。季悠悠下意識的抬起頭,對上一張溫和的笑臉。
他真的……挺高的。大概要186了罷?要抬起頭才看得到。季悠悠自己都有170,但是跟這個人比起來,好像頓時失去身高優勢了。對方的皮膚也比較白,隻是有點瘦,單眼皮的眼睛擋在了眼鏡後麵。看上去有點軟不禁風的樣子。不過,他有一對臥蠶眉。挺奇怪的,雖然感覺好像隻有關公之類的硬漢形象才會有這樣的眉毛,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林遠西的臉上,竟然有說不出來的協調感。
“我們還要繼續罰站下去麽?”林遠西好笑的問她。聽到這句話,兩個人相視了大概
一秒鍾,同時笑了出來。
初次見麵的尷尬氣息,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藍天被許冠英拉到地安門那邊找吃的。剛才打電話說才排到他們。不知道怎麽這麽多人啊。”
“大概因為是假期罷。不過平時地安門那邊的小吃店人也不少。以前我姥爺就經常拉著我早上去排隊買早點吃。有時候下午3、4點鍾也得排隊呢。”
“你姥爺家住地安門?”
“不是,我姥爺家以前住在前門那邊。後來拆遷了。沒拆之前,我姥爺每天早上4點半起來,出去鍛煉身體。經常從前門一直走到地安門來。有時候就帶上我。然後跟早起的老頭老太太一起在地安門那邊小吃店裏買早點。”
“真好,你跟你家人都挺親的?”林遠西的口氣有點羨慕,“我高中畢業就出國了,走的時候我姥爺吊著吊瓶在醫院裏,我到加拿大的第一個學期末的時候,他就去世了。”
“這樣……”季悠悠突然感到舌頭打結,“你當時肯定很難過吧……”
“我其實一點都不難過。”林遠西無所謂的笑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所以我說,我覺得你跟你家人都挺親的似的,因為我跟我的家人,好像都是那麽回事。”
那麽回事?明明很溫和的聲音,這句話聽起來,總覺得不是很舒服……季悠悠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不知道是看出來她的尷尬還是怎麽,林遠西補充道:“不過,我跟我家人,的確不怎麽親近。大概因為我是男孩子的緣故。所以回國之後,我也跟父母提出更願意自己住。”
“哎?!就是上次你開party的那個房子?你父母願意啊?那麽久沒有回國了,爸爸媽媽應該都樂意孩子回家住的罷?”季悠悠突然感到有話題了。
“對啊。就是那個房子。我爸媽沒什麽意見。可能也覺得我大了,自己住反而好。我自己也覺得,可能我在加拿大自己一個人已經習慣了罷。”林遠西漫不經心的說道,本來好想好繼續說什麽,結果看見遠處藍天和許冠英拎著兩個塑料袋走過來,改口道:“他們倆回來了。好像還帶了吃的。”
果然,遠處穿著紅紅的運動衣的,可不就是許冠英。旁邊拎著兩個塑料袋的,是個雅痞一樣青年。布鞋的後跟踩在腳下,穿了條一堆口袋的褲子,一雙丹鳳眼,笑嘻嘻的,雖然有點不正經,但是憑良心講,相貌十分俊美,身材也好的可以吹口哨了。
“悠悠,這就是藍天。我倆加拿大的同學。”許冠英比比林遠西,又氣壯山河的拍了拍藍天,一副哥兒倆好的樣子。
“我考,妞兒,你不用這麽往死裏拍吧?大爺差點把早上吃得都吐出來。”痞子男斜著眼睛歎了口氣,雖然口氣上一點也沒覺得他好像“受到重創”。
“胡扯。我哪裏有那麽大勁兒!這樣才算!”許冠英“怒發衝冠”,狠拍了他兩下。藍天竟然很配合,真的“哎呦喂”的叫了出來。然後一副西子捧心的樣子,傷心地
說:“我的心都碎了,妞兒就這麽對我,太傷心了。”
“少來了,快點,這是我在北京最好的朋友,季……”
“悠悠。聽你說了一路了。”藍天笑嘻嘻的把話接了過去,然後伸出手來,“我是藍天。”
季悠悠也伸出手來。本以為是要握手,可是……
藍天一把就抱住了她:“初次見麵,請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