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瑞卡多的房間,王紅妝隱約聽到門裏的笑語歡聲,一時心裏五味雜陳。
難道我一直在自做多情麽?之前也沒看到過這女孩,那應該是自己埋首賺錢這段日子的事。隻是短短的一個月,怎麽就上床了?或許國外的愛情就像速食麵,泡一泡就開吃,容不得精烹細煮。先上床,後談愛才是王道啊,是自己期望太高。王紅妝心裏澀澀地。還是窮啊,溫飽都沒解決,就奢望起其他事。
上課的時候,王紅妝有點心不在焉。一會兒想,回家見了瑞卡多該擺出怎樣的表情呢?一會兒又想象那女孩的手如何在那曼妙的軀體上遊弋。一想到這,她心裏便鬱悶得不行。下課後,不想回宿舍,王紅妝買了香檳和花,去辦公室看張玫。
當初離開,雖然口頭上說保持聯係,王紅妝心底並不願意`和張玫接觸。不過,一個學期都沒打電話,再不去看看有點說不過去。畢竟她能出國,還是托張玫的福。再說,總得多留條路,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呢?經過一係列的變故,王紅妝現實起來。這個世界不隻有黑色,白色,還有灰色。
到了辦公室,張玫卻不在。張嫻看到她,高興地打招呼:
“紅妝,很久不見呢,稀客,稀客。”
“玫姐呢?”
“到中國去了。”
回國探親麽?”“不是。和吳雄一塊回國忙過內新分公司的事。”
“這樣啊。我帶了點小禮物給玫姐,麻煩你轉交給她。”王紅妝準備轉身回家。
“再坐會呀。最近過得怎麽樣?”
“還好。搬到了學生宿舍,學期考試剛過,假期還打了點工。”王紅妝停住腳步。
“晚上有事麽?沒事上我那吃飯去。”張嫻提出邀請。
“行呀。”王紅妝欣然應允,正想消磨時間呢。
王紅妝對當日張嫻沒收留她這事早已釋懷。每個人隻有在照顧好自己之後,才有餘力去幫助別人。張嫻與自己非親非故,還端著張玫的飯碗,哪有能力來照顧她呢。王紅妝告誡自己,不要指望著誰,這世上最可依靠的隻有自己。
張嫻在德國呆了5年,每天工作忙忙碌碌,壓力又大,根本沒時間學德語。因為語言不通,她沒膽子出去闖。整天給張玫賣命,張嫻連男朋友都沒時間交,張玫還老不滿意,嫌她這個沒做好,那個也不行。她沒其它地方可去,隻好窩在這兒受氣。沒想到王紅妝比她年紀還小,就敢在兩眼一摸黑的異國他鄉闖蕩,而且看樣子還過得不錯。這份勇氣和膽量,讓張嫻心底對王紅妝又羨慕又佩服。 張嫻膽子小,怕麻煩惹上身,當日在王紅妝落難之時沒伸出援助之手,心底不是沒歉意。張嫻希望在一起吃個飯,聯絡下感情,說不定將來有事,王紅妝還能幫上忙呢。
兩人乘地鐵下車後,王紅妝心裏奇怪,這倒像去張玫家。到了張玫家樓底,王紅裝忍不住問:
“這不是張玫家麽?"
“是啊。”張嫻邊開鎖邊說。
“你什麽時候搬過來的?”兩人進了門。
“有幾個星期了。你坐,我去給你拿飲料。”張嫻去了廚房。
王紅妝看看這兒,又望望那兒,一切都這麽熟悉。才短短幾個月,卻如恍若隔世,她心裏百感交集。
王紅妝來到廚房,張嫻遞給她杯桔汁,開始炒菜。
“到客廳去看電視,這裏油煙大。”
“沒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王紅妝放下飲料,卷起袖子。
“用不著。湯昨天就燉好了,再炒兩個菜就行了,很快。”張玫切著肉。王紅妝就在旁邊剝蒜,洗菜。
“別弄髒手。今天你可是客人。”張嫻半開玩笑半認真。
“沒事,閑著也閑著。對了,你搬到這兒來,省不少房租吧。玫姐對你這表妹不錯呀。”
“別提了。”張嫻把刀往案板上重重一放。一提這個她心裏就有氣。
“張玫最開始是說讓我住著幫她看房子。你知道,她這一去就是一年半載,怕房子空著出什麽麻煩。我當然樂意呀,房子比我那大多了,還不要房租。我就把自己的小套房退了,搬到這兒來。好了,我這一搬進來,她又後悔了,說我得交和以前那小套房一樣的房租。”
張嫻喝了口水,繼續切肉:
“我想呀,要是住以前的房子,也得交房租。這兒比那大,還是賺了,交就交吧。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
“她到第二天又反悔了,覺得便宜了我,讓我再加三百馬克。我有點生氣,但想到加了300後,這房租還是比市價便宜,就忍了。沒想到第三天她要再加三百。我這個氣呀,馬上打電話給以前房子的房東,但我那套房已經被租出去了。一時半會找不到其他合適的房子,隻能先住下來。這房租就吃了我工資的一大半呢。”
張嫻麻利地炒好菜,裝盤,端上桌子。
王紅妝沒想到張玫連親戚也算計,不禁張口結舌。
“我現在先抗著,找到合適的房子就搬家。”張嫻招呼王紅妝坐下吃飯。
“對了,你說你打了點工,什麽工?在哪兒?”
“在一家快餐館幫廚。”
“幹了多久?”
“一個月的樣子。”
“賺了多少?方便說麽?”張嫻吃吃地笑。問人賺多少錢可是個禁忌。
張嫻即然問了,王紅妝不好意思不說,報了個數字。
“什麽?!”張嫻停下筷子,瞪著眼:
“你這一個月比賺得比我還多!”
“不可能吧,我拿的是最低工資標準,你在這兒都幹這麽久了。”
“黑,真他媽黑。”張嫻咬牙切齒,握著筷子的手關節都白了。
“嫻姐有男朋友沒?”看張嫻動怒,王紅妝敢緊轉移話題。
“還沒呢。看見有啥帥哥,給姐介紹一個。”張嫻提起了興致。
“沒問題,一定。”王紅妝心裏卻想,目前為止,帥哥我自己還沒輪著呢。
“嫻姐喜歡啥類型的?像吳雄那樣?”王紅妝一值搞不清楚張嫻和吳雄到底有沒有曖昧,想趁機探探話。
“吳雄?”張嫻鼻子裏哼了聲。
“我才不要老男人。”
“看上去不老呀,三十五六吧。”
“三十五六那表相,實際是45歲,比張玫大了差不多十歲呢。”
“那可看不出來。”王紅妝有些吃驚。
“保養得好唄。況且,還不隻是老的問題——”張嫻笑得有點神秘。
“賣什麽關子,說吧。”王紅妝有些好奇。
“說了可不許對別人說。”
“我能對誰說呢,說吧,說吧。”
“有次張玫在我這吃飯,拚命喝酒,勸都勸不住,醉得一蹋胡塗,嘴裏不停地說,她在守活寡。”
這可是大新聞!
吳雄,那高高大大,風度翩翩,一表人材的成熟男人竟然中看不中用?!
“你沒聽錯吧?”
“嚷嚷那麽久,怎麽可能聽錯。”
“吳雄有什麽問題麽?”王紅妝忍不住問。
“嘿嘿,具體問題不清楚,就知道那兒。”張嫻停了停。“就是男人那活兒起不來。”張嫻笑得花枝亂顫。
即然這樣,張玫幹麽懷疑吳雄和張嫻呢?王紅妝有些迷惑。看來張嫻對那次他們吵架的原因一無所知。
“那張玫幹嘛不另找一個?”
“她開的公司有吳雄的錢。”張嫻夾了一筷子肉到王紅妝碗裏。
“多吃點,看你都瘦了,以後有空多到我這來。”
“行嘞。”王紅妝口頭回應,心裏詫異不已。都是爆炸性新聞呀。
“紅妝,你那有什麽學德文的書和磁帶可以借我聽聽麽?”
“磁帶沒有,都在學校聽,上學期的書在,你就要麽?”
“不著急,你下次來順便帶過來就好。”
吃完飯,兩個人又說了會話,王紅妝起身道謝回家。
沒想到這麽多內幕!王紅妝坐著地鐵回想起剛才聽到的。張玫表麵風光無限,看來背地裏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無奈呢。
回到宿舍樓,開門進入地下室,看見兩人摟著正從廚房走出來。王紅妝心裏“咯噔”一聲,真是越不想要什麽越來什麽。瑞卡多左手拿著咖啡,右手樓著早上見到的女孩,聽見聲音,正往她這兒望呢。
“晚上好。”王紅妝盡量表現得不小家子氣。看著摟在女孩腰上瑞卡多骨節分明的大手,王紅妝覺得很刺眼。
“晚上好。”瑞卡多停下腳步看著王紅妝,目光閃爍。
鎮定,鎮定。王紅妝不停地給自己說。雖然有一整天的思想準備,但真遇到瑞卡多,王紅妝還是覺得心裏酸酸澀澀,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似的,吐詞都困難。
“你上哪啦,敲你幾次們,都找不到你。”
是他呢。該死,我幹麽不開門,我幹麽去睡覺。王紅妝在心裏罵了自己幾百遍。
“我在打份工。晚安。”無意多談,怕自己流露出不該流露的情緒,王紅妝笑著揮手告別。隻聽見後麵那女孩問,這是誰呢?室友。瑞卡多輕聲的回應傳入她耳裏。
室友。是呀,連萌芽都還沒來得及,就消失得了無蹤跡了。
這天晚上,王紅妝翻來覆去,睡得很不安穩,做了無數個夢,一會是張嫻的臉,一會是張玫的臉,一會又是吳雄的臉。不知什麽時候瑞卡多出現了,靜靜地看著她,眼波流轉,欲語還休,正把一隻手伸向她。王紅妝站在那兒,想跑過去,但腳底被什麽粘住了,怎麽掙也掙不開。瑞卡多緩緩地走到她跟前,王紅妝停止掙紮,仰望著他。瑞卡多還是不說話,隻把大手放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摩挲。王紅妝隻覺一股強烈的酥麻,如電一般從腰間沿著脊椎,傳入大腦,頓時渾身發軟。忽然一個女孩從天而降,猛地把瑞卡多搶到一邊,然後女孩和瑞卡多就消失不見了。
“瑞卡多,瑞卡多!”王紅妝大叫著從夢中驚醒。
睜眼一看,漆黑的夜。
不禁淚流滿麵。
孤寂很多時候是情愛的催化劑。
Thanks for your supp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