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雲在

也許在這裏,我們可以有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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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光---懷人之二

(2005-06-21 16:47:52) 下一個
極光 ―――懷人之二 美國《國家地理雜誌》是每個旅遊者和攝影愛好者的“聖經”,它每年評出當年的十大自然奇觀,幾乎年年都有“極光”。 極光在希臘神話是黎明的化身,是太陽神和月亮神的妹妹,可見其美。 我和幾位攝影朋友有幸在“北極光之都”――阿拉斯加的費爾班(Fairbanks)看到過北極光。 極光在晚10點到淩晨2點出現最多,短的半分鍾,長則半小時,所以我們早早在山頂平台架好三腳架,照相機一律朝著正北,用保暖袋保護好。哪知運氣不佳,漫天烏雲,到2點還沒有散。於是輪流值班,其餘人睡覺,準備再戰明天。4點鍾輪到我,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天漆黑漆黑,偶爾可以看到一兩顆星星的閃爍。我一個人守著,聽著影友的鼾聲,遙望寂寂的夜空,感到由衷的孤獨。 突然,我從觀後鏡看到有一條細細的白光一閃,像遊蛇一現。以為花了眼,等一下又看到那“遊蛇”從“草叢”遊出,還是一閃而過。我吃不準是不是極光,目不轉睛地盯著。在我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像新婦從高空拋下她的麵紗,一片銀白色的光卷曲著從高空抖抖閃閃地鋪開、落下,隻落到半空又被收回。啊,極光!我猛撳喇叭把大家叫醒。新婦又展開她的麵紗,比剛才更大,更亮,時而展開、時而收攏,變幻著形狀,像是光的波紋在夜空飛舞,這一道移動的光幕從東北角向正北遊走,一邊遊走,一邊變化著顏色:銀白、鵝黃、淺綠······移動速度時快時慢,忽停忽走,千姿百態。最後新婦索性把麵紗完全打開,張滿半個天空,天地已是耀眼的通紅。正當我們歡呼這紅彤彤的新天新地的時候,光幕突然在一刹那消失,唯天心還有幾縷微光,像尚未熄滅的火苗。正歎息間,又有一柱金光從地平騰空而起,追隨遠去的新婦,轉瞬淹沒在浩瀚夜空。難怪極光又被稱為“狐狸之火”,如此美麗,又如此神妙莫測。 啊,這就是極光,在你想不到的時間,出現在想不到的地方,而且一下子把你照亮。 回來的路上,我想,我們一生都會遇見這樣的人,在想不到的時間,出現在生命某一段想不到的地方,一下子把自己照亮,像極光一樣。 照亮我生命之路的第一人是我父親,在他去世的那天早上;第二人是我小學的趙老師。 因為父親去世,我不再是鐵路職工子弟,就在二年級暑假由子弟小學轉出,接受我的學校看我隻有6歲卻要接著上3年級,可能對子弟小學當初違規招生表示不滿,也可能是真情,說三年級沒有空額,要末上2年級,要末在家等一年。媽媽隻好選擇前者,我也就莫名其妙留了一級。留級生可不是一個令人羨慕的“職業”,整個二年級和三年級上,我都被同學看不起又常常遭受欺負,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麽,進而產生厭學情緒,功課越來越差。直到有一天······ 語文課代表拿來作文測驗的卷子在課前發,他讀到我名字,大聲公布說,50分,然後雀躍歡呼,幾個同學圍著我跳啊跳,就是不讓我搶到卷子。我沮喪地坐著,任憑羞辱。這時候語文課的代課老師趙老師進來了。她一下就明白怎麽回事,從課代表手裏接過卷子。走上講台。 她沒有說話,全班也鴉雀無聲。但看得出,她一邊看卷子一邊在思索,等了一會兒她抬頭緩緩地說,同學們,我要向×××(我的名字)同學道歉,這張卷子應該是80分,而不是50分,我昨天批錯了。她說著就抽筆改了起來。80分可是作文的高分啊,我雖然低著頭,還是感覺到同學驚奇的目光。 下課後,趙老師領我到教研組,她問我,知道同學為什麽平時總要笑你嗎?我說,因為我是留級生。趙老師說,不是,因為你不自強。她又問,知道我為什麽給你加30分嗎?我搖搖頭,她說,我不喜歡我的學生因為不自強而被人家笑,這30分是我借給你的,你要在三次測驗裏還給我,我每次扣你10分。她接下去給我反複說明什麽叫自強,人為什麽要自強。 自強,這是刻在我心碑上的第二個詞。 為準備“六一”晚會,趙老師手把手教我把一篇課文改編成小劇,讓我導演,實際是她在執導一切,而且我也出演了一個不說話的角色——樹。當大幕拉開,我已經舉著樹枝站在台上,我聽見報幕員報,改編、導演都是我,演員中也有我的名字,看到趙老師笑著,熱情地給我鼓掌,我心裏熱熱的、眼睛酸酸的,兩隻手情不自禁地抖動起來,樹枝也不停搖啊搖。謝幕以後,趙老師挨個擁抱了每個演員,她在我耳邊輕輕地說,今天風好大,樹不停地搖。 沒想到,這是她給我的最後一句話,第二天她代課時限到,離開了學校。我至今不知道她的全名,隻知道她姓趙,叫老師。 我欠她的30分一輩子也還不清。 昨天禮拜,讚美詩裏有一句,“加利利山上,滿布孩子的腳”。盡管信仰不同,我們每個人的心裏都會有自己的聖山,就是我們的人生目標,要永遠感謝在登山時扶持過我們或者像極光一樣點亮我們心燈,使我們不致迷路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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