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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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爹的僅有的記憶---懷人之一

(2005-06-21 16:44:29) 下一個
對爹的僅有的記憶 懷人之一 爹在我5歲那年去世的。是夏天。 那年我妹妹隻有1歲,生了猩紅熱,媽媽陪她住醫院,我臨時住在鄰居家,爹學的是土木工程,搞鐵路勘測,在大西北工地出差。 早上我被叫醒,是爹接到電報從外地趕回來了。爹對鄰居說,因為急,沒有辦到臥鋪票,坐了4天4夜才趕回家。爹帶我回家,給我做早飯。爹的早飯總要一個雞蛋,媽媽在,他乖乖吃煮熟的,媽媽不在,他就吃生的,說是上大學養成的習慣。這是我們家公開的秘密。他看我抬頭看他笑嘻嘻的樣子,也給我吃了一點生蛋,好腥,我連忙吐,他哈哈大笑,說我不像男子漢。他摸著我的頭,擦去我嘴角的蛋液,拍拍我臉說,男子漢就要像男子漢,不然以後誰嫁你。我吃他帶回的核桃,用榔頭砸破了手,爹不讓我哭,叫我把出血的手放在嘴裏,說血吃進去還會生出來,如果哭,血就會和眼淚一起流出來。爹摸著我的頭又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這是發生在那個不尋常的早晨,我永遠記得。 早飯後我背著書包上學去。因為是鐵路職工子弟小學,我上學早,其實什麽也不懂,尿褲子是常事。更有甚者,我有一個壞習慣,就是上課不聽老師講,專好吃書。開學不久,書已基本下肚,大概想讓知識在我肚裏紮根。於是我爹就常常為我抄書,成了他每次回家的一個功課,還仔仔細細為我畫插圖。寫到這裏,我像又看到爹弓著背,在我的小桌前抄書的高大的身影,抑止不住眼淚,一個勁兒往下流。 我在他葬禮上卻沒有流一滴淚。 他那天乘單位小車先到商店為我媽媽妹妹買生活用品,然後又到很遠的醫院,可能是幾天幾夜太疲勞,下車過急,一個踉蹌······ 一周後的葬禮上,媽媽抱著妹妹,號啕大哭,初愈的妹妹也不住地哭。我拉著媽媽的衣角一起站著,我沒有哭。我當時隻理解,男子漢就是不哭。爹每次出差前都對我說,你是男子漢,我不在家,你要保護好媽媽和妹妹。我要保護好媽媽妹妹,我不能哭,爹看著。 爹,我盡責任做了,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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