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中國回來的虹倒時差倒得天昏地暗,半夜起來沒事找事地尋到了海漂之家 ------ 我愛微風網站,惡補了網友論壇和網友博客些內容,主要是想看看新認識的網上馬甲,在家帶了十幾年孩子的家庭主婦搞不懂前一段這網上吵了半天的馬甲是什麽意思。 對簡單的虹來講,大家都是馬甲也都不是馬甲。 因為誰都不能真正地認識對方,所以都是馬甲,誰又都知道自己是誰(希望如此),所以也都不是馬甲。
半夜起來,文學底子極差的她看了幾部小說都沒看懂,就蘭馨的《男海歸和女記者》看懂了,實在是隻要有中國人 Party 的地方,聊來聊去的都是這類故事,聽得太多了,把她嚇得不敢開 Party 了,一心想做個砣鳥,不關心這些大夥兒都關心的事,好不容易找到我愛微風網站,到處都是詩琴書畫,或者說簡單的虹帶著她的鴕鳥心理隻看詩琴書畫,不想又在這裏遭遇男海歸喜新厭舊的故事,腦袋裏沒啥詩書還特愛對號入座 , 虹立刻就很投入地在《男海歸和女記者》(一)裏大罵許一平和女記者。 罵完就睡,醒來一看,不好! 讀小說讀得太認真,讀穿越了! 直接進入《男海歸和女記者》(二)的情景,虹非常鬱悶,但是沒辦法隻好繼續編下去了。
名校棄婦 -- 白開水主婦穿越版
(一)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之後,多倫多到了,許一平辦好入境手續,取好行李從航站出來,就看見妻子和幾個孩子在迎接他。妻子看上去更加操勞和憔悴了,眼裏含淚卻裝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麵帶微笑,親熱地上來抱住了他。 回到家,放好行李,妻子提議全家出去吃飯,他被帶到城裏最好的中餐館。孩子們見到久別的父親真是親熱無比,一家人其樂融融。飯後回到家,幾個孩子一直纏著他說個不停,直到他困的眼皮都耷拉下來,就匆匆洗漱完,倒頭便睡,連給子琳打電話報個平安都忘得一幹二淨。
子琳這邊等得十分焦急,她很擔心發生什麽變故,就忍不住打了他家裏的電話,接電話的是許一平的妻子。
她猜到是子琳,便開誠布公地說: “ 我猜想你就是那位我做太太失職時陪伴在我先生身邊的小姐。 男人在一個新的環境下心理壓力都很大,很需要女人的慰藉,這太正常了,我被四個孩子和繁重的家務壓得忘記了自己男人內心的需求,做為他的太太這真的是很失職的。 再多的孩子、再繁重的家務也不該是我忽略我們之間的愛的借口。 二十多年來我把孩子和油鹽醬醋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為了孩子和丈夫我忽略了自己的身心健康。
雖然我丈夫把我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的,他從沒帶我去看過秀,國外的秀太貴了,孩子太多,我連卡拉 OK 都沒去過。 但是我不想為此責怪自己的丈夫,我的幸福我自己負責。 我想我丈夫一定覺得你比我更愛他,你又比我年輕漂亮,比我知識淵博。 對於他來講,我現在與白開水的區別就是比白開水熱點兒的感覺。 我除了慚愧地引咎辭職還能做什麽呢?
如果他真的愛你,你也真的愛他,你為什麽那麽在乎一張結婚證呢? 結婚證對我意味著什麽呢? 是誓約嗎? 還是幸福保障? 還是一張奴隸與主人的契約? 這點,我到現在還沒有明白。 他現在在倒時差,等他醒了,我會告訴他你打電話了。 ”
子琳這一天過得憂心忡忡,仿佛在油鍋裏煎熬,她開始有種不詳的預感。到了晚上,許一平終於打來了電話,子琳馬上問他怎麽這麽晚才想起她?他說回家後被四個孩子團團圍住,後來因為時差的原因,他早早就睡了。子琳想了想,覺得沒必要追究下去。
沉默了一會兒,子琳問 “ 一平,你把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
“ 還在進行 ” 他有點底氣不足地說,
“ 你還是快點辦好回來吧,這邊還等著你呢。 ” 她說,
“ 好,盡快! ” 許一平如釋負重。
這晚上許一平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折騰了一夜。他想還是離吧,自己已經不適應北美的生活了。第二天他終於和妻子攤牌,他說自己對不起她和孩子,但離婚後他會出錢撫養孩子。妻子這時顯示出了名校畢業生的素質,她平靜地說: “ 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把婚姻運作好,我隻有幾個小小的請求。 我這些年太累了,我很想給自己和自己的心放個假,你能幫我帶幾天孩子嗎? 我想出去散散心,否則,我很難走出婚變的陰影,在這種陰影下生活對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不健康,若是孩子和我有什麽三長兩短,你的內心也不好受,對你的新家也不好。 我不想讓任何不健康的心態影響我們的孩子。 我希望我們雖然過不下去了,但這隻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不願意在我情緒不好時用苦毒去教育我們的孩子,讓我們的孩子去恨他們的父親恨他們的繼母和繼母的孩子,他們都是你的血肉。 畢竟我們彼此為對方和孩子付出了二十多年人生最美好的時光。 ”
許一平問: “ 那你需要多少時間調整自己的心理呢? ” 妻子答到: “ 我也不知道,我會想念你和孩子的,也許半年,也許半個月都離不開你們。 但是為了你們,我願意先跟孩子們分開一段。我想過了,你還在國內上班,也不能請假太多,明天簽完離婚手續,你就帶著孩子們一起回國。 我已經給孩子們和你買了一個班機的機票,你在國內也忙不過來,我也替公公婆婆買好了回國機票,他們替我們照顧孫子孫女我們兩個都放心。 子琳年輕漂亮又能幹,應該不怕見公婆。 她是記者,認識的人多,家裏又是高幹,給你父母和孩子們安排臨時住處和學校應該不是很難。 她要做你的妻子,也應該盡快了解你的習慣和喜好。 愛一個人就得愛他的全部,你新的婚姻裏唯一不該出現的是我,孩子和你的父母對你應該都很重要,我就把你和你的親人都交給子琳了。 ”
說完這些想了許久的話,妻子不等他回答就趕緊轉身離開了,她把自己反鎖在主臥室裏,蜷縮在大壁櫥裏痛哭,她不想讓孩子們看到自己的痛苦,更不想讓許一平因為可憐自己而改變主意。 這種沒有愛的生活她自己也過不下去了。 她懷疑自己在許一平的心裏是否還有一個名字的位置。
“ 棄婦 ” ?自己一直是父母心中的公主,雖然不漂亮,但是在那個有名的女生少男生多的學校裏也感受過不少具有穿透力的眼光,如今自己還有什麽呢? 公主的光環早已被二十多年的油鹽醬醋給燴了! 二十多年做飯的豐功偉績也隨著馬桶裏的水匯聚到太平洋裏了。 “ 我還有什麽呢 ”
她感覺到渾身的力氣隨著一股涼氣在身體裏遊走了幾圈就在手指尖消失了。 她已經沒有力氣去哭去落淚甚至去思想了。 腦子裏一片空白,空白後麵還是空白。。。。。。
許一平和孩子們喊媽媽去吃飯,她呆呆地望著牆壁,沒有吃的力氣。 她還是走出了屋子,她沒有什麽拿筷子的力氣,隨便往嘴裏放了幾粒米又把自己關回主臥室。 許一平雖然有些擔心妻子,但是以他對妻子的了解,他知道妻子不會有自殺之類的想法的,她很有責任感,不會扔下孩子和他不管。 但是他對妻子下一步會做什麽感到有些好奇也有些緊張。
這家人出事的消息傳得很快,孩子們手機上三下兩下不費事地就把消息不出聲地傳遞出去了。 在海外可沒有國內大院裏的居委會大嬸。 大家對離異的夫妻像見到瘟疫一樣,離得遠遠的。 生怕把自己給攪進去了。
出事的男女內心痛苦走投無路,沒把對方或自己殺掉的老外老中最後幾乎都被教會收容了。 所以教會裏剛進來的問題人物遠遠高於普通社區。 去教會的人裏離婚率很高, 原因出在統計數字時沒考慮到許多人是婚姻出問題後才走進教會的。 所以一填表都算教會人口數據了。
許一平的妻子也給社區教會的師母打了個電話。 師母問: “ 就沒有挽留的餘地了嗎?我會為你禱告的。 ” 許一平的妻子說: “ 問題是他打碎了我和孩子們對他的信任。 沒有了愛和信任我會怕他在飯裏下毒慢慢地毒死我,也會怕他把我帶到沒人的地方謀殺我,我不想做別人的眼中釘,我不想在恐懼中生活。 ” 師母說: “ 孩子,誘惑對我們每個人都是存在的。 要學會原諒,學會寬恕。 ” “ 可是我更怕害怕的感覺,我不敢跟他單獨在一起。。。。。。 ” “ 孩子,神的恩典夠你用,學會禱告,沒有什麽能夠阻攔神對你的愛,疾病不能;婚變不能;貧窮不能;生死不能。。。。。。 孩子,相信上帝,相信上帝能夠治愈一切,隻要信,不要怕。 ”
有人勸許一平的妻子: “ 他亂來,你也可以找男朋友呀! ” 他的妻子一口回絕了。 “ 我不會為他的背叛尋死尋活,我也不會因為他就自甘下流。 首先我得從這段婚姻的陰影裏找回自我。 我不再指望任何人給我帶來喜樂,我要別人帶不走的喜樂。 ”
她忍痛離開孩子,堅定地踏上了回中國的飛機。 “ 一無所有! ” 她耳邊響起了那首歌。 八十年代的校園裏男孩子們飛揚著的青春,他們唱著一無所有,還在食堂裏集體隨著一無所有的音樂跳著二十四步。。。。。。
誰能想到跟著一無所有的 LG 來到異國他鄉赤手空拳地打拚了二十多年, LG 是事業有成,而自己又回到了一無所有的境地。 她忽然驚慌地發現過去雖然一無所有但是還有青春、還有夢想、還有承諾,現如今多了白發 --- 負分,多了些步履蹣跚 --- 負分,多了些脂肪 --- 負分。。。。。 “ 我還剩下什麽? ”
飛機在中國的領土上降落了,許一平的妻子對剛剛踏上的土地懷著愛恨交加的感情。 她恨在這片土地上發生的 “ 愛 ” 情故事給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帶來的傷痛,但是她又有一種從哪摔倒從哪爬起的決心,為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不在 “ 不相信愛 ” 的陰影下生活她要重新站起來,她要在她輸掉的土地上站起來。
在她的內心裏有一種執著,一種渴望真愛的執著。 在異國他鄉憑著自己頭腦和勤勞的雙手都生存下來了,她不信在自己的故鄉連一份希望都找不回來了。 天地如此之大, 經曆了過五關斬六將的高考又經曆了二十年的異國他鄉的磨練,她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允許自己再次相信愛的機會。
Long, long journey
through the darkness,
long, long way to go;
but what are miles
across the ocean
to the heart that's coming home?
Long, long journey
out of nowhere,
long, long way to go;
but what are sighs
and what is sadness
to the heart that's coming home?
她的腦海裏不知為什麽響起了這首歌,她想起了微網上的清華哥們姐們,這個世界上好男人沒有都死光,絕不讓自己以淚洗麵。 不用像女妓者那樣搞的人見人愛,真愛有一個就夠了。
誰說來著? “ 相信真愛,相信婚姻中能夠永保熱情的人都有點兒偏執狂。 ” 哪個靠自己打天下的成功人士沒有點執著? 捍衛婚姻的神聖就是偏執狂 ? 那麽死乞白列地搶別人的男人的女性就不偏執了? 少來混淆概念了。
捍衛自己的婚姻是名正言順,所以是 “ 執著 ” ,搶人 LG 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才稱為 “ 偏 ” 執。 保護自己的婚姻就是女人的事業。
幹啥事業不需要學習呢? 先從調查市場開始,先看看自己的競爭對手才能知己知彼,一味地罵對手就已經輸在傲慢和妄自菲薄上了。 在戰略上要藐視敵人,在戰術上要重視敵人。 許一平的妻子製定完作戰方案就開始行動了。 她不是沒有許一平就活不了了, 她覺得自己輸了就該謙卑下來學習,全當拿許一平練手唄!
白開水給父母買的新家都快到鳳凰嶺了, 當初是因為父親喜歡那裏的空氣和風景。 可是交通很不方便,沒有出租車願意往那裏去,所以白開水隻好硬著頭皮研究北京的公交係統。
離開中國二十年了,她在中國還沒有走進過社會就直接從校門和父母的嗬護下去了新大陸。 再回到北京,她對故土的感覺就像一個旅遊者第一次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一樣。
她卻生生地隨著人群的洪流在一號線、二號線、四號線、五號線中間轉來轉去。 她貪婪地觀察著地鐵裏的人群,她想尋找文學城裏描述的繁華奢侈先進的中國。 地鐵車裏一站一站地用中英文同時報站名。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總是把第一遍的中文過濾過去第二遍的英文才是她注意力集中的地方。
她痛苦萬分地想到找回自己太難了! 她找不回自己的青春;找不回自己的身材;找不回自己丈夫的心;連自己聰明的頭腦都亂了,怎麽把放到硬盤裏的中文軟件取回來取代英文呢? 她看了看別人手裏的報紙,更加震驚,她發現即使把自己二十年前的中文軟件能完好無缺地調出來,那過時的軟件版本已經沒有人再用了!
難道這二十年我去了火星了?
二十年的海外生活,一心一意為了家庭,每天洗衣做飯柴米油鹽,忙丟了中文,忙丟了 LG ,忙丟了老同學,忙丟了自我。。。。。。我得到了什麽呢? 我學到了什麽呢?
白開水把自己的痛苦寫在了紙上,因為心裏的苦悶壓迫著她的神經和胸部, 她最近已經習慣性地用右手輕輕地給心按摩了。 “ 寫下來 ” ,她的一位朋友給她建議 “ 寫下來就能把心裏的重擔和痛苦傾瀉出去,是一種很好的心理治療。 ”
“ 痛苦時要數算神的恩典,當你開口讚美神的時候,神就開始做功了。 ” 師母的話在她的腦海裏閃了一下。 她拿起紙上的痛苦試著咬牙切齒地 “ 感謝 " 上帝。
“ 親愛的救主, 我在天上的父:
我感謝這二十多年的海外生活!
我感謝這二十年一心一意為家庭的生活!
我感謝自己這二十年學會了洗衣做飯,也會管理 “ 柴米油鹽 ” 之類的事情了!
我感謝忙得忘記了我們那個年代學過的中文!
我感謝忙得丟了老公!
我感謝忙得找不到老同學了!
我感謝忙得找不到過去的我了!
我感謝除了付出還沒搞清自己得到了什麽!
我感謝想不起來自己學了什麽! ”
這時白開水的腦海裏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來了 ------ 學會做飯了! 至少可以給年老的父母做飯了。 師母說了,學會心存感激,學會在任何境況下積極地生活。 白開水終於找回了點自我,衝出家門直奔早市,看著新鮮的綠菜她又開始感激回到了北京,覺得找回自己有點兒希望了。 最後一算錢,三十二元七毛八。 白開水從口袋裏拿出一堆花花綠綠的人民幣,一張一張地研究哪張是五元、哪張是五毛 ... ,剛把錢認清了,又忘記該給多少錢,賣菜的不耐煩地又說了一遍價錢,白開水也顧不得跟當初否還是一個價了,趕緊把錢一張一張地往上加,慌亂間再次把顏色相似的五元當五角, 兩張錢換了一下又忘記前麵的數,她終於放棄認錢的掙紮,把錢直接放到賣菜人的手裏,無可奈何地說了句: “ 您看著找吧!
” 白開水例行公事地感謝完上帝的結果是很快地自我總結出 “ 知己知彼 ” 裏的 " 知己 “ 部分了。 她認真地用忘得差不多中文字寫下:
“ 己 ” :
- 還算會買菜(不考慮討價還價的因素)
- 還算會數錢(隻要慢慢看還是能認識那些新錢的)
- 還算會做飯(她自信很快就能搞清一勺中國和美國的鹽的鹹度區別)。
- 還算會走路(如果不算走起來幾個關節都會痛的感覺)
- 還算有文化(除了 “ 正太 ” 、 “ 羅莉 ” 之類的高難詞匯)
- 還是能走出去的(隻要過馬路慢慢地等著別人一起過)
看來國內的同學們說的有道理,在美國做家庭主婦還真是變傻了!
看完自己總結的自己,白開水十分泄氣。 忽然想起教會查經班裏學的 < 智慧婦人 > 。 “ 凡事感謝 ” 這招剛剛十二分不甘心地用過了。 好像還沒看到啥奇跡。 要不再試試下一招? “ 讀的是什麽出來的就是什麽 ”. 白開水想了想,對了,要讀就讀成功人士的言論。 文學城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招數都是盲人指路。 要想找回內心的安寧最好離內心裏流露出安寧的人近點兒,不是說 “ 近朱者赤 ” 嗎? 白開水內心裏認真地禱告了一下,她真的希望能找回自己的心。 無意中,她發現了 “ 無名小卒 ” 放在我愛微風網站上的 “ 外科醫生論劍法與人生境界 ” 和 “ 職業看客談人生哲理 ” ,她停在那裏,忘記了為什麽而來。
工科出身的她沒有什麽文學常識,不懂得小說隻是小說不必當真的道理, 讀什麽都跟學校訓練做數學題似的,有了公式沒事就把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往公式裏套。 這麽多年了,這鍛造出來的思維模式還是頑固地放在她的腦袋裏。
看著外科醫生的五個境界她就開始套公式了:
“ 利劍無意 ”
會不會像年輕女孩吸引男性的自然美?那個年齡段的女孩子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為女性特有的味道?
“ 軟劍無常 ”
會不會是那種 “ 窈窕淑女 ” 的人生階段?
“ 重劍無鋒 ”
會不會是那種在婚姻裏男人和女人已經不再為小事吵得 “ 雞飛狗跳 ” 的階段?
總之,前麵幾個境界就跟模糊數學公式似的,套得非常勉強和別扭。 白開水就看著第四個境界親切:
“ 木劍無滯 ”
她覺得自己這些年的努力讓身心透支的很厲害,為了家庭和孩子付出的代價是自己身心疲憊、屬於自己的外在的內容一點點喪失, 就像為了家把 “ 利劍 ” 賣了換 “ 軟劍 ” ,隨後又把 “ 軟劍 ” 賣了換 “ 重劍 ” ,現在自己隻剩 “ 木劍 ” 了。
外科醫生寫道: “ 之前三劍都是神兵利器,這卻是木劍。不難看出獨孤求敗一生都在尋找突破。 ” 白開水無可奈何地笑笑:孤獨求敗是自找的,自己的 “ 木劍 ” 可不是求來的。 不過既然外在條件隻剩 “ 木劍 ” 了,她也想跟孤獨求敗學習 “ 木劍 ” 的境界。
她接著看外科醫生論劍:
“ 由利劍到軟劍,再到重劍,如果求敗之前的劍法一定要依靠特殊的劍才能發揮出其威力的話,沒有了這些劍,他會怎樣?如果他手上隻有一草一木呢? “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 。這時的獨孤求敗是尋找天命的年齡,他要追求的不僅是劍術的境界,還是禪的境界、哲學的境界。而他尋找天命、追逐自己的存在感的途徑就是練劍。這時的他已經隱居,他不求勝過什麽人,他隻求超越自己。他求敗,能打敗他的也隻有新的自己。當用木劍的他能勝過用利劍、軟劍、重劍的他時,他才能找到自己的真實存在,證明自己的成就不是靠家境,不是靠 “ 命 ” ,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天命,從此 “ 無滯 ” 。 ”
白開水沒想自己求敗,可是不小心敗在中國美女妓者手上了,不久前她讀國內的報紙看到 “ 美女記者 ” 幾個字還以為是 “ 美國女記者 ” 的縮寫呢! 但是白開水也想 “ 用木劍的她能勝過用利劍、軟劍、重劍的她 ” 。 她也想找到自己的真實存在,也想 " 證明自己的成就不是靠家境,不是靠 “ 命 ”" ,也想找到自己的天命,從此 “ 無滯 ” 。
無劍無式
當獨孤求敗悟出了木劍勝神兵時,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天命,已經不會再懷疑自己的存在。沒有了神兵利器的他還是他,這時就已經離無劍不遠了。
劍其實隻是一種武術形式,當求敗能 “ 木劍 ” 時,自然與無劍不遠了。最後,他還是衝破了最後的局限。這時的他已經不再是 “ 劍魔 ” 了吧,因為沒有了劍,他還是他。 ”
前三個境界白開水套公式就套得自己都沒明白,第四個境界她更沒戲了,讀到第五個境界幹脆直接放棄。 不讀外科醫生的語錄了,也不讀職業看客的談人生哲理了,她知道都對,就是晚了,而且許多人都知道就是做不到。
要不去石久和丁香的小屋逛逛? 聽聽音樂? 或者去老溜號的小屋看看風景? 可是心亂了,看什麽聽什麽都沒用,尤其是老侃的暈菜館,她現在的狀態沒去就夠暈了。
常期繁重的家務和孩子們各種突變的狀況已經把白開水磨得幾乎什麽狀況下都能睡著。 最失落的時候她又習慣性地拿起《聖經》,對她來講《聖經》要萬一是本特殊的書,最好有上帝跳出來替她解決煩惱或幫她想清問題。 萬一《聖經》不是神書就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催眠書,就那幾本福音書 ------ 四本書一模一樣地講耶穌的故事還講了幾千年?老外還天天晚上睡覺前讀? 就衝這些肯定是對睡覺有益的。
白開水拿著《聖經》,虔誠地對著空氣說: “ 上帝啊!你要是真實的,就讓《聖經》對我說一次話吧!
可不能像 “ 外科醫生 ” 論劍那樣讓我繞得進去卻繞不出來; 也不能像 “ 職業看客 ” 講維護婚姻時建議說連吃飯的碗筷都得花樣翻新(萬一 LG 是勤儉持家的呢?); 更不能像 “ 老侃 ” 出得主意那樣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萬一 LG 是那種不許打扮的呢?)。 外科醫生的境界太難懂,看客和老侃的要求太高,我實在是已經盡力了。 再化妝也化不出二十歲時臉上的光潔度了。 您看著辦吧! ”
對空氣說完話,白開水歎口氣隨手一翻《聖經》,正好讀到微風網站上 “ 一老知青 ” 整天念叨的《羅馬書》第八章:
“ 況且,我們的軟弱有聖靈幫助,我們本不曉得當怎樣禱告,隻是聖靈親自用說不出來的歎息替我們禱告。 ”
白開水平時瞎忙,沒有耐心讀《聖經》,結果因為忙,把 LG 也忙沒了,把家也忙沒了。 現在倒好,有的是時間,她接著讀下去,
“
鑒察人心的,曉得聖靈的意思,因為聖靈照著 神的旨意替聖徒祈求。 我們曉得萬事都互相效力,叫愛 神的人得益處,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 ”
讀到這裏,工科出身的她又想了: “ 萬事都互相效益 ” 和 “ 叫愛神的人得益處 ” 這兩句話彼此之間的關係是充分條件、必要條件還是充分必要條件? 她趕緊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繼續讀下去:
“ 因為他預先所知道的人,就預先定下效法他兒子的模樣,使他兒子在許多弟兄中作長子。 預先所定下的人又召他們來;所召來的人又稱他們為義;所稱為義的人又叫他們得榮耀。 既是這樣,還有什麽說的呢? 神若幫助我們,誰能敵擋我們呢? ”
就到這裏,到這裏,白開水已經開始打哈欠, “ 休息休息一會兒 ” 。 白開水再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白開水知道自己不關心世界和平和國家大事,這些年實在是沒時間,連洗澡上廁所都趕,腦袋裏能放得下的就是所有家人的時間表和柴米油鹽。 思想境界也就在 “ 家 ” 這點兒事上。 可是堂堂名校畢業生現在把 “ 家 ” 這點兒差事都弄丟了,實在是說不過去。 她剛聽說她們年級有的班女生離婚率是 75% 。 大家的解釋是 “ 名校女生有離婚的能力 ” 。
可是白開水不一樣,她當初為了家庭放棄了自己的工作留在家裏做了全職主婦。 這下倒好,被中國年輕的女妓者把工作給搶了。 這就好比沒海歸的各行領域裏的 “ 民工們 ” 眼看著就拿到退休金時被老板炒了魷魚。 她又不是那種爭財產的人,她的自尊不允許她變得那麽卑微。 她不想要許一平的任何東西。 她隻想離得遠遠的,她可以為他受苦,可以為他放棄自己,但是她不可以忍受欺騙和背叛。
她今天的任務是去用中國護照換身份證。 當年為了辦護照得退學還得注銷戶口。 許多人到了國外就趕命似的抓學位、抓工作、抓綠卡、抓房子、抓美國公民,也不問為什麽,隻是別人一路狂奔,他們也一路狂奔。 白開水也一樣,不過始終沒換國籍。 一個是回國照顧父母不方便,另外 911 事件讓她意識到抓什麽都不保險,所以也就一直沒改國籍。
坐地鐵四號線在黃莊下車後,她憑著一些沒有改變的標誌找到了中關村派出所。 一位中年女警察看了她的護照就問: “ 婚姻狀態還是未婚嗎? ” 她忽然想起離開中國時還是未婚狀態,現在與許一平的離婚手續還沒辦下來,這第一個問題就難倒了她。 她隻好說明情況,女警察皺了皺眉頭,也不知她怎麽填寫的。 下一個問題: “ 職業? ” 她想起來當年為了辦護照退學到街道辦事處還當過半年的待業青年, 趕緊回答: “ 家庭主婦 ” 。 女警察又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 “ 仍在待業 ” 。 “ 有孩子嗎? ”“ 四個 ”
“ 四個!不知道計劃生育啊! ” 白開水馬上反駁: “ 國家興旺,匹夫有責;計劃生育,丈夫有責。 ”
" 曾經以為我的家
是一張張的票根
撕開後展開旅程
投入另外一個陌生
這樣飄蕩多少天
這樣孤獨多少年
終點又回到起點
到現在 才發覺
哦 路過的人 我早已忘記
經過的事 已隨風而去
驛動的心 已漸漸平息
疲憊的我
是否有緣 和你相依
......"
黃莊地鐵站附近到處聳立著白開水沒見過的辦公大樓,一位叫賀清華的歌手和他的夥伴們輪流彈唱著她熟悉的老歌。 地鐵站來來去去地晃著新一代匆匆忙忙趕路的人。 隻有少數人聽到歌聲會停下來,聽一會兒。 白開水終於用不著趕時間了,她今天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就是太久沒有屬於自己的時間,她不知道可以做什麽,於是她就安靜地在風中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