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馨小屋

一個喜歡做夢的人, 後來愛上了寫作。總是想把生活過得快樂,豐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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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尷不尬三十歲

(2010-05-21 11:22:16) 下一個

                ·菊 子·

三十歲真是不尷不尬的年齡。已經不能再“為賦新詩強說愁”,十年前無病呻吟還能吟出點“甜蜜的憂愁”和佻達的風情,三十歲時一來麵臨著“而立”的重任,根本無暇顧及其它,二來臉上多少添了些風霜,再來裝天真頂多也不過是“老天真”。

又不是真老。不夠老。四十可以不惑,立了十年了,可以拚命沿著自己的目標撒大力氣去,成敗就在於這一招了。五十就完結了,成則躊躇滿誌,敗也心安理得,畢竟老子奮鬥過一回,成不了或怪老天爺不公平,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者也;或怪家人不支持,從前怪子女多了拖累,如今子女少了,隻能怪與配偶沒有共同語言。於是便盼望著在剩下的十年中多多少少幹些事情,早沒了當初幹什麽非幹成不可的勁頭。

隻有三十歲最尷尬。十年前隻有頭頂上一片天,自以為站在了世界屋脊,天南海北任翱翔。那一派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生氣,那一股普天之下舍我其誰的使命感。金錢是銅臭,婚姻是庸俗,別人的生活乏味,別人創造的東西都是垃圾、次品;待老子作起文章來,隻怕世界上的圖書館都要黯然失色。三十歲時醒悟過來了,原來天地竟十分開闊,別人的生活雖然乏味,卻是生機勃勃,自己也不免落個俗套,娶個老婆嫁個漢,成天琢磨的,也是多出些俗不可耐的玩藝,和老公老婆享受些俗不可耐的天倫之樂,俗也罷,竟也是其樂無窮。雖沒有成名成家,卻也在天地之間有了立足之地,所以自詡已經“立”了起來,傲然四顧,滿足之感油然而生。

隻是不敢在夜靜人深時獨處。忙碌奔波之餘,容不得細細探索人生。沒有了二十歲的天真,又沒有四五十歲的成熟,半生半熟之間,老家叫“夾生[草召]”,曹操叫“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三十歲真尷尬。

唯一的辦法是交“忘年交”。在二十歲的少年麵前,我們顯得成熟,對所有問題都有答案,心中偷偷羨慕他們的新鮮,卻大可不必流露出來,隻是擺出滿臉的智慧和他們談愛情,談人生,沒準還能救人於水火之中,挽救一些失足青年呢。四五十歲離二十歲太遠,有了代溝,就不好談了。三十歲的人也可以和四五十歲的人談,已經走上人生正軌差不多十年,有些溝通的渠道,同時也年輕,仍然可以裝出一副天真的笑容,開口閉口“老師”,讓四五十歲並不那麽輝煌的中年之輩油然而生一種輝煌,讓七八十歲日薄西山的老朽們陡然覺得此生並未荒廢,畢竟桃李滿天下,有了這樣的後起之秀,死了也就能瞑目了。

看來三十歲也不壞。成功的話是少年英才,不成的話還有二三十年,大可以東山再起,另起爐灶,或犯點兒[強牛]勁,哪兒跌倒了哪兒爬起來,打脫牙和血吞。笑起來還不是波瀾四起,還不是滿臉皺紋一朵花,於是還可以略略賣弄些風情,未婚的還來得及盡快解決,已婚的在享受天倫之樂的同時還會有人暗送秋波,雖然臉上的紅潤已是稀薄,腰身也在膨脹,然而臉皮厚了起來,世界也大了起來:再不會深更半夜鑽在被窩裏讀別人的浪漫故事,也不會見到一首動人的愛情詩就興高采烈地把它抄在日記本的扉頁上,那是二十歲以前的事情。也不會輕易紅杏出牆,畢竟新婚燕爾,嬌兒尚小,小家庭還處在上升時期,不象中年人那樣破罐破摔,或砸鍋賣鐵與別人另過,或勉強維持,並稱之為“活地獄”。三十歲真不錯,夾生紅薯可以當生的吃,還是脆生生的,也可以加把火烤熟了吃。

隻是別太死心眼兒,夜深人靜時不要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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