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無數大家曾探討過這個話題,再就此多言,似乎也無新意。但在這一片眾說紛紜中,我唯獨欣賞台灣作家林清玄之說。
林清玄曾寫過一首禪詩:
白鷺立雪,愚人看鷺。
聰者觀雪,智者見白。
初讀此詩頓覺其意甚妙。黯黯天色之下,茫茫曠野之間,一眼望去是那遍地積雪,枯枝衰草黃土沉沙都被這白雪掩蓋,天地之間唯白鷺突兀。白鷺立雪,原本是一幅圖畫,然而三種人目光所及看到的卻是不同的景致
動者為鷺,靜者為雪;愚人看鷺,隻是看鷺,看不到白鷺以外的其他種種景色,倘若白鷺飛走,又會如何?人們在執迷於得到與擁有時,總是不知舍得才是真諦。
雪是一種極其美麗的自然風景,相對於鷺來說,雪是近乎永恒的存在。雪是感悟和一種精神感受。當感悟到雪的時候,鷺所代表的一切已經不那麽重要了。聰明人之所以聰明,就在於他已經了解或是發現了他所要的或是需求的東西,比如生活,感情,快樂,抑或地位,財富,事業,等等。然而雪是如此地易逝,它僅僅能夠在冬天孤獨而冰冷地存在著,它見不得春天暖融融的陽光。
說到頭來,鷺會飛,雪會融化,那麽白呢?白,有鷺有雪,又無鷺無雪,它似一種包含同化的境界,一種空的境界。一旦境也空,心也空,心境兩忘,
智者,即有大智慧的人,想來該是那種摒棄一切妄情,觀照現實的身心世界,徹底了悟真空實相的人。所需要的也隻是一種閑賞花開花落坐觀雲卷雲舒的心境。智者見白,應該是回歸到了最初的心態,一種心靈得到升華的解脫和安逸,至於看到的是什麽早已不那麽重要了。
由此談到愛情關係,林清玄先生又有一首短詩可作解證:
像磁鐵的正負極,
因相吸與渴望尋找對方的所在。
像山穀中的回聲,
因投射與回應發現更深的內在。
像臨水時的照影,
因對照與融入泯滅彼此的分別。
這兩首詩正好是互為對應的:隻看“鷺”的人,僅僅“相愛”而已;而能見到“雪”,便是“相契”的人了,當屬聰者;惟有觀“白”者,方能做到“相印”無間,應為智者。這就是愛的三種境界。
動者愛,靜者契,唯見白者,心心相印。我們的愛情,到了哪個境界?相愛?相契?還是相印?
愛情是心裏的感覺,誰又能那麽輕易地說明白呢?三毛也說過“愛情如禪機,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