袈裟（五）雲天降龍馬

第五章  雲天降龍馬

（嬰子）

想未絕，非非想，似想非想，極靜極妙！晨霧彌漫中，無勝在禪定中。他感覺有些異常，身體很輕，向上翻騰起空。似夢非夢，似真非真，他想起師父的話，不可動念。他力爭放鬆精神，守住心境，提醒自己放鬆，放鬆，再放鬆。果然，身體輕飄起來，翻轉而上，直衝天庭，一下子飄上了高空。他從沒見過這樣透澈的天體，同時還浮動著淡淡的五光十色。就這樣，他飛啊飛啊，奇怪的是怎麽看不到其他景象？他尋找。這是什麽地方？天堂之門？他越飛越高，越飛越昏眩。感覺入了夢，可還有一絲意念控製著自己。萬不可靈魂出竅回不來了。他馬上在心裏呼叫師父：師父！師父！他意念中感覺師父要他下來，剛出這一念，他的身體果真往下落了。這時，他看到了綠色的雲。怎麽是綠色的？他飄浮在上麵仔細看，終於發現是山野、綠林。他在“綠雲”上空飛翔，正穿越江山湖海。突然，一道刺眼的輝光劃過，落入山間。明光中有一團火，分明像火炬。他分辨不清，紅色、桔紅色。是什麽？他想仔細看，一用勁，從夢中驚醒了……

一身冷汗，無勝心跳得發慌。睜開眼定定地坐在那裏發呆。他不明白他所看到的東西，或著說是夢中的異象，到底是什麽？是何用意？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師父！隻有師父能解釋！一想到師父，他突然感到心酸、孤單。此時，他感覺師父一下好遙遠，感覺自己像丟失的孩子了。也許不該留下？是不是師父傳呼他回去？他尋思那夢中的異象，心情一下低落極了。他悶悶地站起身來，悄悄走了出去。

晨霧中，他來到了馬棚。他順手抓了一把草添進馬槽裏。這時，一個微弱、溫柔、乖巧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尋著聲音看過去，看到了一撮紅，毛茸茸的。再仔細一看，在一匹小馬駒的頭上有一撮紅。小馬駒！無勝驚喜地衝了過去。馬棚裏竟然多了一隻小馬駒？剛出生的小馬駒身上還帶著血跡，正乖乖地站在媽媽身邊，母馬舔吸著小馬駒嬌嫩的身子。那一撮紅毛恰好就在它的頭頂上，出奇的鮮亮，出奇的漂亮。無勝愛憐地撫摸著小馬駒，它真是太可愛了！他拍拍大馬，心裏說到：辛苦了。大馬看看他，眼中透出哀愁。如此傳神的眼睛，無勝好像一下明白了它，也憂愁上來了。護衛隊今天就要出發，大馬走了，小馬駒怎麽辦？ 

他腦子一片空白，順手將母馬和小馬駒拉出了馬棚。他把他們帶了出來，漫無目的地的順著山坡走下去。山下有溪流，有青草。他牽著它們來到溪流邊，讓它們好好相伴一下，自己到一邊的青石上。他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母子”溫情，覺得心越發重了，於是他盤腿坐了下來。他總是習慣閉目冥思，即便沒有思緒，也會閉目養神。此刻心空空，意沉沉，人間的事牽上了，馬兒也能拖累心境。不一會兒，他又感覺出現了幻覺，似夢非夢，似真非真。

“好漂亮！你從哪兒來？說話啊？”

無勝閉目，定守著心境。那聲音很溫柔。馬兒也發出溫柔的回聲。

太真切了，馬兒竟能人語。他靜悄悄聽著對話，溫情的讓他心動，他實在忍不住了，把眼睛睜微微張開了一點點小縫，遠遠的的看到一幅動人的畫麵， 小馬駒正用舌頭舔著小姑娘的臉。

“你從哪兒來？”

大馬揚起頭，想要回答，卻說不出，大大的眼睛，仿佛一湖淚水。小姑娘摸著小馬駒，小馬又舔著她的臉。無勝禁不住心中大喜。緣來是你！小馬駒和小姑娘有緣！他一躍而起。

小姑娘聽到動靜，抬頭看見無勝，微笑地說到：“師父早！” 

“小姑娘。”無勝微笑地端詳著她。

“原來是你的馬啊，它真可愛！”小姑娘撫摸著它說。

“喜歡嗎？”

“喜歡！”天真的小臉，明亮的眼睛，透著靈氣。

“你住在哪裏？這麽早，怎麽一個人出來？”

“我出來撿柴。我家就住在山那邊。”

“家裏還有什麽人？”

“我和爹。爹的腿不好，所以我出來撿柴。”

“哦，是這樣。”無勝高興極了，仰望著天空，感謝菩薩指引。他俯下身，又一番端詳，對小姑娘親切地說：“小姑娘，我有件事情請你幫忙，行嗎？”

“什麽事？”

“你看，這匹大馬剛生了小馬駒，可部隊馬上就要遠行，小馬駒還離不開媽媽啊！我能不能把他們先寄存在你家呢？”

“寄存在我家？”

“對！我想把小馬駒和它的媽媽都寄存在你家，一年後我再回來，我帶走大馬，留給你這隻小馬。你看怎麽樣？”

“真的嗎？”

“真的。”無勝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錢袋，說：“這是我的所有，都留給你。”

“哦！我明白了，您是大將軍！”

無勝嗬嗬笑了，搖著頭說：“你真聰明。你願意幫我照料它們嗎？ ”

“願意！願意！大將軍。” 

“那就一言為定！”無勝伸出了手。

小姑娘滿心歡喜，也伸出了手。她閃著明亮的眼睛說：“大將軍，我一定等你回來！”

 

就在無勝出去的這段時間，護衛隊的人慌神了。無界心裏也糊塗，大師兄不可能不辭而別啊。大家正商量怎麽辦？無勝正巧回來了。 一見他回來，大家都驚喜地擁了上去。無界一把拉過無勝，大聲說到：“大師兄，不好了，出事了。丟了一匹馬，還留著血跡。 ”

無勝看看大家，一個個臉沉沉的。他也一臉沒表情，說到：“知道！是我。”

“是你？大師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發生了什麽。

無勝回過頭來，解釋到：“哦，夜裏下了小馬駒，我把它們寄存到山下了。”

“大吉！大吉！這叫失馬保帥。” 蘇合說，“我一早就上廟裏磕頭請菩薩保佑。果然有了回應。” 

聽無勝這麽一說，大家才放下心來。將軍拖著一條腿也走了出來，說：“好！好！開局開得好。大師父，我也要寄存個人到山下了。”將軍被扶著坐在石階上，把傷腿的衛士叫到跟前。傷兵低頭要跪，被將軍喝住：“別多禮了。你跟我多年了，也是我的心腹，我必須保住你的性命啊。記住了！到了詹大人家，把情況細細通報了。然後立即準備下一個接迎點。”

“是！大人。”

傷兵被架上馬。他從來沒離開過團隊，有些戀戀不舍。大家也都不舍，但勢在必行，還是把他先送行了。

靈甫背來了一個大包袱，放在石台上。蘇合一看，感覺新鮮，連忙跑去打開，竟是一堆男人的衣袍，大大不解問道：“哪裏搶來的？莫不是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吧？”

將軍一看，卻明白了靈甫的用意。說到：“趕快換上！看看你們身上，哪個沒有死人的血？”

 靈甫為將軍換上了漢袍，轉眼間就變成了老爺模樣。侍衛們個個改了行裝。巴彥和蘇合無論怎麽穿著也改變不了他們的特色，寬寬的臉龐，閃閃的耳環。將軍一下看出了問題，對他們倆命令到：“把耳環摘掉！”

倆人一摸耳環，好舍不得摘掉啊！

“要命還是要它？”將軍大吼道。

倆人無奈，立即服從命令摘下了耳環。無勝、無界頭戴竹笠，掩住了真容，藏起了英勇。靈甫本身就是漢人，頭帶一綁，幹練無比。

無勝和靈甫前方開路。巴彥和蘇合負責看護馬車。無界警衛，前後傳呼。隊伍人少，軍紀嚴謹。

靈甫從第一眼見到二位佛家弟子時就心存敬意，這也是緣分所致。在這皇朝內外，比起蒙人和回回人，漢人的地位很低，靈甫是靠著自己的實幹和將軍的一手提拔才得以在親軍任職。他之所以能進入侍衛軍，也是因為父親救過將軍一命。為報救命之恩，巴格將軍將靈甫一手栽培，使得他成為親軍內第一漢人。靈甫深知自己身份，刻苦習武，忠心效勞，最終贏得了將軍的信任和侍衛軍團隊認可。今天他又巧遇漢家弟子一路同行，讓他感到精神百倍。

前方引路，後方配合。護衛隊有條不紊，很快就要穿越山腳下的小鎮。

一行人馬化裝成商隊，購置些貨物來掩飾。一到市場，巴彥和蘇合就忘乎所以了，異地的風土人情讓他們著實新鮮。無勝和靈甫一看勢頭，自覺身後守衛了。前麵是討價還價的“商販”，後麵是牽馬拉車的夥計。無勝示意無界守護好公主、王孫，聰慧的無界心中有數，大拇指一伸，言下之意：“有我在，放心吧！” 

無勝和靈甫兩人一前一後，一遠一近相互照應。無界陪著倆個貴人采購小玩意，雖然玩得開心，但也時時回應大師兄，通報著平安無事。巴彥和蘇合熱買了一通，將軍並不阻攔。采購完，小鎮也走過了，將軍終於放下心躺在了馬車上。

將軍的腿腫脹起來，傷口陣陣作痛。他把穆薩拉著身邊，開玩笑說到：“小爺，現在委屈你陪著老爺了。”

“老爺的腿是不是很疼啊？”穆薩問。

“腿不痛，是這裏心痛。是老爺委屈你們了。”

公主笑到：“老爺，您現在需要什麽就吩咐我來做吧！我可以當丫鬟。”

“丫鬟？”將軍端詳著公主，“使不得！使不得！也不像！不像！”

“不像？那我像什麽呢？”

“你像……我府上還找不出像你這樣的呢。”

“那我就當您的女兒吧！”

“悄聲！”將軍把手指一擋嘴邊，看了一眼身邊的侍衛，“這話可不敢隨便說了，折壽我了。姑娘就好好坐在上麵，好好給我說說故事。幾年前我就聽到你的故事了。”

“真的嗎？”

“嗯！趁現在聽你說說，以後再見可都難了。”

公主美滋滋的，問：“老爺，大都的人很多是嗎？我在畫上看見過。”

“是，人多，事也多。”

“老爺家眷都在那兒嗎？”

“在，城邊。家裏還有兩個小女，過了年一個就要出嫁了。”

“是嗎？那我去了就可以找她們玩了？”

“那可難了，您這身份過去了，不是隨便能見人的。”

公主有些不悅了。無界耳朵靈，跑過來插話：“公主就趁現在多講講故事吧！需要什麽，就吩咐我來做。”

“不可再叫公主了。”公主提醒道。

無界不好意思地一拍頭：“忘了！忘了！姑娘需要什麽，快吩咐我吧！我，自來就是燒火做飯的，幹著比吃著還輕巧呢，怎麽樣？”

將軍說：“好啊！吃了你的神仙飯，等你修成了，我們也能沾上光，不入六道輪回了。哈哈……”將軍朗朗大笑起來。此時的將軍，心情大好，一路有修行人同道，精神大大放鬆了。

公主坐在馬車上，不時的有些憂思上來，她還沒有一點兒說故事的欲望。將軍看著公主，就像欣賞一件寶物，說不出的喜悅：“到了都城，就很難有這份雅興了。姑娘好好看看沿途的風景，生活在大府裏，也不常出門吧？”

“不常出門？也出門！老爺憐憫我們做姑娘的，隻要我們找到理由老爺就容許我們出門。我們府上的三姑娘，過了年也要出嫁了。”

“是嫁到江南水鄉的沈家嗎？”

公主驚異到：“老爺知道此人家？”

將軍點點頭，說：“知道點。無農不穩，無商不富。沈家正處天時、地理、人和。都說能大大發跡的。”

“我家姑娘成天抹淚不想遠嫁呢！”

“女孩子家不懂，哪知家業的重要。”

“女孩子家也有心事啊！家業盛不一定人道好，我家小姐擔心的卻是姑爺品貌。雖然是兩家老爺的交情，往後日子好壞，還不是我家小姐擔當著？連老太太都擔憂呢。”

“後來怎麽樣了呢？”

“後來可好玩了。老爺在江南修建了一所學堂，帶我去了。我家三小姐悄悄讓我去探聽姑爺長什麽樣？老太太又讓我留神看他家小姑愛吃什麽？等我一去啊，老爺就把他家小姑奶奶請過來陪我玩了。這一下，我把她家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連使喚丫頭怎麽樣都知道了。後來我們就玩畫畫，她說著，我畫著，玩著玩著就把那新姑爺的模樣給畫出來了。等我回到府上可熱鬧了，我家小姐看了姑爺的像，心裏別提多高興了，歡喜的天天要學做那家小姑奶奶愛吃的飯菜給我嚐。可是，真的不好吃哎！”

“做小姑奶奶愛吃的飯菜？為什麽？”

“為了我家小姐將來‘過三期’啊！”

“對！對！對！有這麽一說，新媳婦三日後下廚。可是，這和小姑奶奶有何幹係？”

公主笑眯眯說到：“有道是：‘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遺小姑嚐。’要想讓頭一回上桌的飯菜就能讓婆婆滿意啊，非姑奶奶認可不成啊！您想想，女兒是娘的貼身襖，姑奶奶是婆婆喂大的，婆婆的口味自然姑奶奶知道了。”

將軍這才恍然大悟其中道理，驚歎到：“哎呀！到底是讀書人家，道理清楚，日子過起來就是順當。可憐我家大小姐，一回娘家就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什麽都不願回婆家。這不，怎麽著也是沒討到婆婆的歡喜。這回嫁二丫頭，可得把姑娘您的道理說給她。”

“都城好玩嗎？”

“好玩。”

“皇宮大嗎？”

“大。”

一路 將軍講了很多大都裏的事。公主聽得新鮮，慢慢也有了一絲向往。隻是，皇後娘娘怎麽樣，將軍隻字不提。將軍暗處也細觀察著公主，總覺得萬分的憐憫。雖是金枝玉葉的身價，姑娘到底是姑娘，這一出來嫁，誰也說不準什麽日子等候著。眼下皇後娘娘的身份雖高，大權在握的究竟不在娘娘手上。眼下公主來到娘娘身邊，自然也是定下方向要出嫁的，公主是嫁給哪家人呢？將軍說不準，但是有一點將軍知道，少不了公主吃苦了。

 

落日前到了驛站，大家下馬休息了。穆薩閑不住，拉著無界要去玩，倆人樂得投緣，撒腿便跑開了。靈甫在掌櫃的耳朵邊一嘀咕，悄悄塞給了小錢袋，於是“商隊”便被特別關照了。飯菜及時送來，卻不見無界和穆薩。

無界和穆薩正在一邊的樹上樹下玩耍。正是收獲的季節，樹梢上的果子熟透了，美得饞人，窮人家的孩子眼巴巴看著，富人家的孩子還要挑三揀四。

“我要那一個，就是最上麵的那個紅的。”穆薩手指著高高的，對樹上的無界喊著。若不是靈甫先前對掌櫃的有打點，誰敢人前打劫？樹上一個爬，樹下一個喊，掌櫃的也出來看熱鬧。無界眼瞅著那隻熟透了的果子傻了眼，就算變成猴，也不一定能摘到啊！他腦子一轉，就騙穆薩說到：“我看那隻裏麵長了蟲，鳥都不願意吃。”

“騙人！我才不信呢！我就要那一個。”

“不行！不行！吃了肚子裏就生蟲子，蟲子還會下小蟲子，讓你肚子疼。”

“嗬！你是摘不下來才這樣說的。我小娘娘就比你厲害，果子長多高她都能摘下來。”

“嘿嘿！你小娘娘要能摘下那隻果子，我就倒著走路。”

“倒著走？當真？”

“這還有假？”

“打賭！”

“打就打！”

無界趁機摘了兩個果子，從樹上跳了下來，想到終於可以逃過一劫了。

穆薩拉著無界就進店裏來找公主。無界樂得看新鮮，根本不信穆薩的瞎話。

公主見他們倆回來，問：“吃飯了，你們跑哪裏去了？” 

 “小師父要給我們倒著走了！”穆薩說。

“什麽倒著走，快來吃飯。”

“不行！不行！不能讓他耍賴了。他不信小娘娘能摘樹上的果子。”

無界抱著雙臂看著公主嗬嗬笑，所有人都盯著公主看。公主沒當有事，裝傻沒聽到，招呼著穆薩：“出門在外，不是家裏，食宿當先，快著。”

“姑娘，小爺的意思……”無界認真起來，卻被公主擋住了。

“小爺的意思是，果子不能當飯吃。大師父正等你伺候呢！”

無界看公主是在有意逃避，衝著穆薩譏笑了。”

穆薩指著無界對公主說：“你看他在笑我呢！小娘娘，快去摘果子給他看。” 

“吃過飯再說！”公主很嚴肅，就像母親對待孩子一樣，根本不管穆薩的糾纏。

穆薩敷衍了事吃了飯，還是忘不了摘果子的事，拉著公主又糾纏上了。無界也三兩口打發完了，等著打賭。可是，不管穆薩怎麽叫，公主就是不肯動。她拿過身邊的針線，做起針線活了。

“小娘娘，快一點啊！”穆薩拉著她的胳膊叫，“我已經和小師父打賭了，你怎麽還不去摘果子啊？”

她轉過身去不理他，嘴裏嘟囔著：“我哪裏能摘啊？”

“你明明能摘的，怎麽說不能摘？你摘果子的功法就是比小師父高嘛！”

一聽“功法”二字，無勝認真了。他看穆薩拉著公主死纏不放，便站立起身來，想說又不好說的樣子。公主看無勝有意湊熱鬧，就說：“小師父功不高，就找大師父嘛！”

無勝連忙說到：“姑娘怎麽拉進我？他們打賭找的是姑娘啊！”

“你就忍心讓師弟倒著走嗎？”

聽她這樣一說，無勝一下興趣大增，雙手一拍，說到：“勝負乃兵家常事，不怕他倒走，就怕他逃走。”

難得他一席話，公主好開心。她放下手上的活，慢慢站起身來。旁邊的夥計們也想看熱鬧了，公主連忙說到：“還要大家見笑啊？兩個人看都讓人羞死了！”

將軍看孩子們這樣開心，對手下人說到：“你們都坐下，讓他們帶小爺去玩笑！”

穆薩興奮地拉著公主的手往果樹那邊跑，公主也不推辭了。無勝和無界一看公主消閑的樣子，心裏沒了底。公主到底有什麽神功秘法藏著呢？他們走到樹下，穆薩指著最高那枝樹梢上的果子，說：“就那個。”

無勝抬頭一看，高高的樹枝上一隻熟透的果子。這怎麽能摘下來？真得有神功才行啊！可公主為何如此鎮靜？她站在那裏靜靜地觀看，左右確定角度。

“隻要我把它拿下來就算數嗎？”公主問。

“對！”無界說。

“那我有條件。”

“什麽條件？“

“你們得背過身去，不能看。等我喊過一、二、三之後，你們才可以轉過身來。”

無勝、無界感覺有詭計，但為了確認公主的神功，不好犯規，連忙轉過身去。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心神著實有些不安。

“不要轉頭！”公主提醒。

他倆馬上立正不動了。當“一、二、三”的話音剛一落，無勝迅速轉身。隻見一道流光，閃到公主一邊。果子從空中墜落。他和無界一躍而起，果子先在無勝的手中拿到。無勝張開手，抬頭看看空空的枝頭，倆人目瞪口呆。

穆薩一旁拍手大笑：“小師父，倒著走！倒著走！”

無界看著無勝，又看一眼公主。她是怎麽摘下來的？那果子……

“飛刀！”倆人異口同聲。

公主背對著他們悄悄地把兵器藏進衣襟裏。他倆箭步跑到她跟前。無界探頭看，公主轉過身來，得意地問：“是倒著走還是要逃走？”

無界指著她衣服裏，問：“你那裏麵藏著什麽？”

“什麽？”

“我看見了。”

“看見了就不要問了……大師兄，他要耍賴哎！”

無勝拿著果子，說：“等等！等等！”他打斷了公主的話，“你是摘果子，還是打果子？”

“不是說好了，隻要拿下果子就算數嗎？你偏袒他。”公主背過身去假裝生氣。

“不是！不是！” 

無界連忙解釋：“大師兄怎麽會騙袒我呢！就是想見識見識你的秘密兵器。”

“我哪有什麽秘密兵器啊！”

“你分明藏在身上。大師兄有十八般武藝，你一出手他就知道是兵器。”

“如果大師兄有十八般武藝，那麽十八般兵器就見多識廣了，我這小小的石頭有何稀罕？”

無勝如同碰到了武林高手，格外歡喜，說到：“十八般武藝？我等山中修行人，又不是山中俠客，怎麽可能有十八般武藝？”

無界幫忙說：“是呀！是呀！我隻不過是激將法，說說而已，你還當真了。快拿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

“有什麽好看的嘛，小小石頭，還不如大師兄寶劍上的掛墜子稀奇。”

“大師兄，你看公主怎麽這麽小氣嘛？”

無勝看公主不肯，也撓頭了，說：“這樣吧，我來猜猜看，如果猜得八九不離十，你就給他看。如果猜得差十萬八千裏，你就仔細收好了。如何？”

公主轉過身來，看著他，問：“你能猜？此話當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那好，你猜吧！”

無勝轉過身去。想著剛才公主飛刀時的身影。小小的石頭？攥在手裏。絕對不是長刀形狀的，一定是類似橢圓的，如箭頭大小的。而且她沒有動身就把飛刀收回，飛刀上一定有暗線。他雙臂交叉胸前，胸有成竹了，說到：“非刀非石也非劍，不長不細也不尖。明光一閃玄機在，長線一收手中還。”

無勝轉過身來，麵露微笑。公主驚呆了，驚得眼睛大大的。無界迅速轉動腦筋，稍有開悟，公主先開口了：“好了！好了！我認輸！”她調皮地抿起小嘴，對無勝說：“大師兄，你得閉上眼睛。”

“為什麽？”

“你是在幫無界，並沒有說你可以看啊！既然你猜中了，我也會給你一點機會的。”

無勝看姑娘靈慧，心中歡喜，無意食言。

公主對他說到：“你把手伸出來，但不能看，但可以感覺。”

無勝伸出手，閉上眼睛。公主把小兵器放在了他手掌上。他感覺著一個小小的，沉甸甸的，涼涼的東西在他手上。他掂量著它，感覺著它。是鐵器，很光滑，形狀半圓，半圓處很鋒利。

無界看得雙眼發呆了，禁不住叫了起來：“哇！好精致啊！”

無勝閉著眼睛，微笑的很英俊，公主仔細觀察他，她從來沒有這麽近端詳過他。無勝微微喘息，他也想睜開眼看看，但好漢一言，駟馬難追，他慢慢握住它，睜開了眼睛。

公主看著他，他看著公主。無勝機智地問：“現在該做什麽了？”

公主眼睛一亮，想起來了，一指無界，說：“倒著走！”

就在公主目光剛一走神時，無勝迅速展開手，瞟了一眼手中的飛刀，一下印入腦海。然後他迅速叫住公主，手握飛刀，眼盯無界對公主說：“這是你的寶貝！收好！逃走的交給我。”

他把兵器交了她，眼睛一直落在無界身上。公主疑惑，難道他真的不想看一眼兵器嗎？

無界沒有逃跑，自覺打起倒立。穆薩見無界倒著走了，拍手歡笑著。

無界倒走完了，拉著穆薩走到公主身邊，說：“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你這麽一個小小女子，怎麽學到這般武藝的？”

公主看無勝對她也好奇，便坦白了：“我住在老爺家時，遇到了一位老道士。他看我勤學、好問，就是身體有些虛弱，就送我了這個寶貝。他說，大汗兒女不會騎術就等於是沒有翅膀的鷹；儒家女子沒有了好的身體就如同失去沃土的花，即便有琴棋書畫相伴，也會凋零、孤寂一生。他送我了這個護身符。告訴我說，當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可以用它來防衛；當遇到饑荒難忍的時候就用它打果子、挖草根。他還說，武以強身，德以育人，武藝不可擅自亂用。後來，他便教我了飛刀六招。”

“六招？”無界驚奇。

“是啊！他說，不得心法，三十六招不出絕技，有了心法，六招足矣！”

“你得了心法？”

“嗯！”公主看他羨慕，得意洋洋了。

“神功六招？”無界羨慕得抓耳撓腮。

“想學嗎？”公主引誘著他。

“嗯！你教我？”

“叫我師姐吧！我就教你神功六招！這麽左一下，右一下；上一下，下一下；前一下，後一下……啊喲！”她這一忘乎所以，身子剛往後一扭，腰部鑽心地一疼，雙腿不覺一軟。

“當心！”無勝一個健步衝上去雙手抓住了她，將她穩穩托起。

無界也趕快上前將她攙扶，問：“公主，怎麽樣？” 

公主咬緊牙關，借著無勝的手勁慢慢站立起身子。她看他倆焦急的樣子，羞愧自己的忘形，說到：“我……沒事！”

“傷筋動骨一百天，要靜養的。”無界說。

看公主受了苦痛，無勝感到心疼，瞪眼對無界訓到：“靜養？跟你在一起還能……還不快！”無勝把公主交給無界攙扶。 

放開了公主，無勝的心好似被牽去了，提得老高老高。他意識自己又有些雜念，連忙找事避開。他走過去拉過來穆薩，問：“你沒有事吧？”

一句話問得莫名其妙，問得穆薩大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