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禪心

文學是一條尋找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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袈裟(一)九龍劍出鞘

(2013-07-28 07:38:49) 下一個

無色袈裟

(嬰子)

· 引子

一首歌,帶著泥土,飄了很遠很遠。她是從人的心底,蔓延到血脈。不管你從前是否真的屬於她,隻要你聽到她,都會為她而震撼。她把一顆草原的心拋上了天空,又星雲般揮灑到天涯海角。時光逝去,根係永遠,她的兒女奔向四方,卻不會丟失,隻因有她的授記。不管那生命誕生在哪裏,隻要他(她)背著那塊胎記,一定是她的兒女。

十二世紀後半葉,蒙古族從大漠北部崛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率領著蒙古鐵騎在東方開創了大蒙古帝國。這股來勢凶猛的“黃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蕩了半個地球。三次西征,橫跨歐亞大陸,波及到今天的俄羅斯、波蘭、匈牙利。大蒙古強烈的擴張欲,讓世界震撼。帝國大旗呼嘯,大元烈馬馳騁,即便是在遠東的穆斯林聖徒,在赫赫帝國的刀劍下也不得不俯首稱臣。她來的急,去的快,猶如神指戲台,穿插一場。真可謂風雲叱吒衝天,轉眼又元音顫顫在即…… 

元順年間,戰亂紛紛。皇宮內,皇帝昏庸無德,不理朝政。皇宮外,起義軍紛紛聯盟,聲勢浩大。國家軍與起義軍殺得不可開交。皇太子看國家即將敗亡,準備取締皇帝登基理政,不料陰謀泄漏,丞相遭殺,太子叛逃,加重了王室震蕩。

“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農民起義軍聲勢日趨高漲,改朝換代呼聲逼近。起義軍四處圍剿皇宮貴族,試圖斬草除根,皇親貴族紛紛外逃。

青雲山地處巴蜀一帶,曆來是佛道兩家清修之地,山前山後臥虎藏龍。青雲寺曾有緣與皇室結緣,先王賜予九龍寶劍,發願在將來嫡係子孫中成就一人入佛門修行。因此前緣,當皇室後代處危難之急,老臣暗自前來請行雲法師出山,保護皇室後人。行雲法師感覺此乃天意,便決意派弟子無勝、無界二人,帶著先王賜予的九龍寶劍前往救駕。

第一章 九龍劍出鞘

仙風道骨,長衫飄逸,行雲法師又在細擦他的寶劍。每天早晨,師父總是在同一時刻,用同一種動作做同一件事情。師父在徒兒無界的眼裏總是至高無上的,他以侍奉師父為榮,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師父身上,恨不能數清師父身上的毫毛,看一看有沒有一點點傷損。而徒兒在師父的眼裏,即如自己身上的骨肉,當軟的地方護著它軟,當硬的地方魔煉著它硬。師父手下有兩個貼身徒弟,一個猴一樣精;一個虎一般的猛。猛虎總是放在山外迎風,精猴總是留在身邊淘氣。此時,小徒兒已經爬過樹梢,上過房簷,采了靈氣,摘了鮮果。庭院清清,水缸滿滿,灶火紅紅。歡喜的他又端上盆清水,笑盈盈等候師父起來洗漱。

“師父早!”

“外麵有什麽動靜嗎?”

“我才上過樹,北麵的樹林動蕩,似有狼煙,跡象不吉。南麵的林間百鳥雲翔,隱約猛虎歸山。我想大師兄很快就回來了。”

“千裏眼成就了?”師父笑了。

“快別笑我了師父,您不是說我感應靈驗嗎?我正嚐試呢。”

師父又笑,慧眼端詳寶劍,又掃視了徒兒一眼。

“師父,您每天都這麽用心地擦劍,我知道它是您的寶貝。就讓徒兒來幫您擦劍吧,我會像對待師父那樣對待它,好好保養它的。”

“你以為師父是因喜愛而收藏它嗎?”

“不是嗎?”

“寶劍乃上天恩賜,是流星飛落人間,人不能不珍惜。”

“流星?天上的?”

“絕非人間煙火。這是一把活劍。”

“劍也有活、有死之分嗎?”

“活劍乃寶劍,千年不朽,萬年不斷。活劍生成之時,會吸收人氣和日月精華。你現在看到的隻是怎麽護劍,你還沒看到過怎麽磨劍呢!”

“磨劍?”

“就是鑄劍。磨劍是鑄劍的關鍵,需要一氣嗬成。三十個小時不間斷,不眠不休,稍有停頓,靈感便無法銜接。想成就一把上乘的好劍,就要用生命來鑄劍。”

“哇!師父,我可以摸一下它嗎?”

“過來,” 師父溫存有加招呼著徒兒,“要這樣拿著它。”師父把劍交到無界的手上,站在他的身後,手把著他的手。

“好威風!好威風!”無界忘乎所以的樣子。

“好劍要剛柔並進。”師父一手把住他的肩,一手用力幫他把劍頂在一端,慢慢用力。這時,劍麵均勻彎曲,柔美無比。突然一收力,明光一道,亮劍筆直剛毅恢複原形,金光耀眼。

“哇!”無界被寶劍的彈力一震,驚叫了起來。

師父用手從碗中沾出一滴水,輕輕一點,水珠落在劍根,又將劍麵輕輕斜立而起。這時,就看著水珠慢慢流向劍頭。

“看,滴水成珠。說明寶劍的劍麵已被打磨得沒有絲毫的毛細孔。”

“哇!此乃我寺院之法寶啊!”無界又驚喜得幾乎跳起來了。

師父平靜地對他說:“寶劍待英雄。”

 

不到一個時辰,果然無界的千裏眼靈驗了。山雀紛飛,餘音飄落,猛虎歸山了。無勝此行亦如往常,結武林之友,會武林高人,他總是滿載而歸。他環視青雲山,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的生命裏,每一塊青石上都留著他的足跡,寫著他的歲月。

掃落了塵埃,剃度在蓮台。

山間苦修行,心智漸漸開。

轉眼春秋過,楠木已成材。

依舊青山上,謝師將我栽。

這是他心中的一首歌,他常常吟唱。

無界耳靈眼快,聞到聲音便激動不亦。“大師兄!大師兄!”他大喊著從屋內跑了出來,箭步飛到無勝身邊,拉著他的胳膊就撒歡來起來。他上下打量著師兄,目光崇拜,殷勤備至。

“一路辛苦了,一定收獲不小!我去給你打洗臉水,給你洗塵。大師兄,餓了吧?哦,對了,師父正等著你有要事吩咐呢。”

無勝愛護地在他頭上一拍,說到:“猴子,樹上的果還沒熟透,都被你摘了,鳥都沒吃的了。”

“怎麽也得先給大師兄吃飽了再管鳥啊!萬物皆有生命,也有貴賤,上下有別,前後有序,不能違背規律啊!”

機靈的無界總能找出理由為自己辯護,他這一招大師兄總也無法應對,惹急的時候隻會拿他過來“倒掛金鍾”。猴精也會拔腿先跑,或求救於師父。清靜的寺院就因這隻猴精,無形中增添了許多歡笑。

無勝忙去擦洗了一把,心裏早已惦念師父。山外風聲欲動,山內又會有何事?他快步跑到師父門下。

 

師父威坐前方,無勝行大禮見師。

“師父!弟子拜見師父。”

“快起!”

無勝解下身上的包裹,雙手遞給師父。

“這是從南山帶來的兩幅書畫,是詹老爺送給淨元法師,淨元法師又囑咐我帶給師父您看。”

師父示意打開。無勝打開第一幅字畫。上麵是一隻迎風傲雪的幹枝梅。師父輕輕吟誦畫上題文:

天地相乘數一原,忽逢甲子又興元。

年華二八乾坤改,看盡殘花總不言。

無勝、無界二人麵麵相覷,不知所雲。無勝又展開第二幅字畫。畫上是一個穿袈裟的和尚,身後跟著四個女子。師兄弟倆湊近師父一起觀看,不知含義。

 “和尚?女子?” 師父雙目凝聚,尋思難解。 

 “和尚與女人?不對勁呀!” 無界撓頭說。

師父歎了一口氣,又細讀畫上的題詩。

讖曰:

時無夜,年無米。花不花,賊四起。

頌曰:

鼎沸中原木木來,四方警報起邊陔。
房中自有長生術,莫怪都城澈夜開。

師父仔細讀過後,暗自搖頭。閉目冥思了一會兒,說到:“看來是天意了。昨夜山外派人來求援,我一直猶豫。夜觀星相,心神不安。今你捎來字畫,必是天意讓我出行啊!”

無勝問到:“師父,字畫是何意?”

“第一幅,還不能確定出自何處,一定是和當朝有關。第二幅,定是‘推背圖’中的一象。”

“推背圖?”

“嗯!天書。讓我好好想想。你們先下去吧!”

無勝和無界退下。

 

師兄弟倆來到夥房,無界為大師兄端上飯菜:“餓壞了吧?快吃,大師兄!”

無勝坐在門旁,一邊吃一邊想那兩幅畫。

“大師兄?外麵有動亂了嗎?前兩日上來了兩撥人馬呢!好像咱們藏了什麽人似的,他們四處找尋。”

“哦?師父怎麽樣?”

“師父好像也怕招惹,主動開門讓他們尋找,以免寺院不淨。你在外麵就沒聽到什麽動靜嗎?”

無勝搖搖頭,說:“除了切磋武藝,還有什麽動靜能入我耳?”

無界撓撓頭,辯解到:“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嘛,這樣腦子才靈活啊!”

“不清淨的猴!在寺院關著還關不靜,要放你出去,還不去趕廟會了?”無勝又敲了一下他的頭。

話音剛落,師父走來了。無勝連忙起身。無界忙拿過小板凳,給師父讓座。

“都快坐下。一路上辛苦了,你吃!吃好。”師父招呼著無勝坐下。

“師父有事?”無勝問。

“不忙。”師父上下打量著無勝,看到他腳上的鞋破裂了,對無界說到:“一會兒到我那兒給大師兄拿雙鞋來。”

無勝連忙說:“不用,師父。我還沒顧上補,閑下就做。”

“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這是常人的話,修行人也一樣。”

無界歡喜地說到:“師父,我倒覺得,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會更好。就是師父不放心我出門嘛。”

師父笑了,說:“怎麽不放心你?”

“怕我玩性大,跑丟了就不回來了唄。”

“才不怕呢!不出幾日你就會流眼淚想家。”

“嘿嘿,家有師父嘛!”

師父看著身邊的兩個弟子,微笑著點點頭。又說:“山裏有本家,山外有人家。山外住著人,山內住著也不是神,隻有山外歸來才見真人啊!”

無勝和無界都暗自體會師父的禪語。無勝先開了口:“師父,您早該放我出山雲遊了。”

師父似乎也認同,微微點頭。但語氣卻深沉了:“是啊!還是舍不得吧!人世凶險,難覺察到。世人的榮華會讓人生戀;世人的苦難又會讓人生厭。你們避開了世俗才有了這份清淨。何為真清淨?那是強為不不得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味,做而不求。那是真清淨,行嗎?其實山中莫過寂寞之苦。要知山外之苦,處處有魔煉啊!”

“苦行當行,苦中消業,我吃得了這份苦。” 無勝堅定地說。

師父歎了一口氣,心事重重的樣子,說:“轉眼十幾年了!”

“多虧師父苦栽培!” 

師父看著他,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樣子,轉頭看著門外:“送你來是女人,讓你走也是女人。”

無勝站起來身來,鄭重說道:“師父放心!我絕不會再做複仇的事來。我心念早已出家,視生我者亦如眾生。不會再有任何人阻擾我修行了。” 

無勝有過一段痛苦的往事,他是因為複仇而入寺學武的。他是地地道道的漢人,出生在儒士家族,幾代讀書人家。他的家族原本該受世人推崇,無奈在改朝換代的大元,儒家學士已被社會定位九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在這個朝代,儒生的地位連娼妓都不如。童年時的無勝三歲識字,五歲吟詩,天生聰慧也隻能讓父母承認,一旦走出家門,隻會低人三分。生在漢人家庭,幾乎沒有出頭之日了。後來大蒙人奪走了他的家園,父親被誣陷致死,母親被蒙人搶去為妾。內心孤傲而剛毅的母親,為了保住家族血脈,毅然帶他出逃了。在黑幫追殺中,母親為了保住他的性命,將他藏進寺廟,告訴他不見母親不離寺院。不幸的是,母親在逃離追捕中落崖身亡了。從此他再也沒有見過母親,再也沒有離開寺院,在幼小的心中就這樣埋藏了一顆複仇的種子。後來是慈悲的師父引導他忘掉仇恨,歸入正法修行。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他幾乎淡忘了,可今日師父突然提起“送他來的女人”,多少讓他感到些不安。

無界知道大師兄的身世,機靈的他總能及時出來圓融:“對呀!對呀!生身母親也是菩薩化身,送大師兄來,接大師兄走,都是有定數的。無論世間多凶險,修行人都有菩薩保佑。對不對,師父?”

師父偏愛身邊的這兩個徒弟,慈父之溢滿胸膛,仿佛終於決定了什麽事情,站起身來,喚道:“無勝!”

“是!師父。”無勝知道師父有要事吩咐,豎起耳朵聽命。

“你們要馬上出發!“

“是!”

師父又叫過來無界,撫著他的肩說:“這次你和大師兄一道去。”

 “一道去?我和大師兄?” 無界驚喜得眼睛放大了一圈。

師父平靜地說:“去詹大人家。現在叛軍泛濫,先王後代正在危難之中。你倆去協助詹大人保護王室後代。皇家護衛隊三兩天內就能趕來,等把他們安全交接後,就速速回山。”

“做護衛?”無勝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曆。

“對!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並非易事。事不宜遲。詹家的事無界已經知道,我就不再多言了。你們快快行動吧!”

“是!師父。”兄弟二人異口同聲,迅速退下。

 

提及詹家,在四川、兩廣一帶名聲遠揚。詹家發家之地就在雲貴高原東部的鎮遠,那裏是通往西南大道的獨木橋,被喻為黔東門戶、湘黔咽喉,直通緬甸、印度、東南亞。詹家在鎮遠的勢力是隨著外來門戶的敞開,東來回回的湧進入而迅猛發達的。隨著家族產業的膨脹,詹家主力已向江南拓展。而其中最老的一支留在巴蜀境內,就是當今的大戶人家詹府。這塊寶地從來沒有受過戰亂洗劫,幾乎是世外桃源,人們在自給自足的生產狀態中過著田園生活。詹老爺就在這個世外桃源裏修身養性。詹家一向劫富濟貧,常年不斷為當地佛寺提供奉養,山裏山外人人稱頌。也許就是這份大善之舉,使得詹家昌盛不衰。殊不知,詹家的勢力崛起是靠了元祖的大蒙鐵蹄。 

話說大蒙古帝國當年在伊兒汗國稱雄,使大量東來回回湧入中國,詹家不失時機地接納了善於經營的外族兄弟,並肩打開了西域商道。隨著詹家與東來回回的聯姻,勢力猛增。黃金開路,詹家成為皇親國戚。絲綢之路早先活躍在西域走廊,元朝後期,大型港口的出現,長江黃河渠道的開通,詹家便從西域走道向東南遷徙,從此擴展了商業脈絡。詹家用黃金款款滋養著皇族,奢侈無度的皇室也為這些財力豐厚的商家敞開了大門。如今西域回回已經成為當朝不可缺少的棟梁,大量回回人入朝當政,與蒙古人齊頭並進成為了貴族階層。

詹家雖與回回聯姻,家族亦屬漢室。詹大人在英宗皇帝在位期間任職於朝廷,“南坡之變”後解甲歸鄉。元朝皇帝個個信奉喇嘛教,但大臣中不乏儒家文士,他們還是力爭向王朝推薦儒家思想與漢地佛教文化,傾向於“以儒治國,以佛治心”的實踐。可奸臣當道時,儒家文士備受排擠,詹老爺不得不采取急流勇退,一保性命安危,二保勢力不損。他回歸民間,廣交良友,結識高人,各地尋師求法。表麵一派清淨真人,內心卻誌立於江山社稷。他蓄財力,集人才,時刻等待為國效忠。雖然詹老爺退居朝外,依舊受寵於皇室。特別是皇後娘娘,心懷大計,善用心機,巧妙地將皇家一位公主安置於詹家接受儒家教育。表麵上,皇後娘娘權衡了兩派實力抗衡,內地裏卻暗藏了一支可靠勢力。在亂世當中,皇後娘娘給詹家開設了一條通天大道。

寄宿在詹家的圖圖公主已是待嫁芳齡。過去的九年裏,詹老爺精心栽培著這顆幼苗,為皇家的這位公主煞費苦心。如今公主已經出落得光彩照人了。皇後娘娘早就聽聞了公主聰慧超群,對詹老爺為王室的貢獻大讚有加。公主漸露芬芳,猶如一顆含苞待放的明珠在幕後閃爍,隻等大幕拉開。可此時,詹老爺的心卻日漸沉重了。

府上的千金都已名花有主,唯有圖圖公主待字閨中。詹老爺對公主的關愛遠遠超過自家千金,並不是因為公主的身份,而是她與身俱來的品質,溫順、善良、聰慧、勤奮,無人能及,無人能比,她與性情豪放的蒙古族姑娘完全另類。若不是公主的女兒身,詹老爺真想把她當皇子王孫一樣來培養。可就因這女兒身,這冰雪聰慧的美麗,讓詹老爺不得不格外珍惜了。詹老爺有感於上天的恩賜,公主天性的仁慈仿佛來自天上,使他越來越難將公主交托出去。他擔心公主落入虎口,擔心皇室的權勢之爭會摧殘了公主。這次娘娘急招公主進宮,特派了私家護衛隊前來接應。如果是讓公主前行卻也無話可言,可此行另有縈繞。因為皇族一位鮮為人知的小皇孫要與公主同行,使得公主此行徹底質變。很可能此行就是皇後娘娘的“障眼法”,借著公主進宮,將皇族嫡係子孫掌握手中。如此可見,王朝新一輪的派係之爭又如火如荼,而他視為己出的圖圖公主,她的命運又將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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