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們正年輕(5)

很快這個抄家運動就進入尾聲。

我被紅衛兵組織派去清理抄家物質。那些被抄來的東西都存放在一個很大的教堂。

那是據稱是遠東最大的天主教堂，一座哥特式大教堂。

那座教堂位於我們那城市靠西部，那邊我從未去過。雖然我在那城市住了好些年。城市太大，我們居住的地方離那裏太遠。那邊對我是很陌生的。

第一次看見那教堂，被那種輝煌壯麗給震住了。我家不信教，我從來也沒進過教堂。雖然我後來在美國也進過一些教堂參觀，不過這末漂亮的教堂我還沒見過。

教堂裏邊金碧輝煌。教堂裏從樓梯走上去記得還有寬敞的 拱廊。再往上咱就沒看過了。應該是有樓梯攀上高高地樓頂。那時沒看也是挺遺憾的。

當時我沒事做的時候，還偷偷跑到大拱廊，去跳兩下.我確實喜歡跳舞，雖然我不是那塊料。在學校時，一下課，女孩子就在課室後麵那點空地開始跳舞。無非是模仿。什麽抬頭望見“抬頭望北鬥星，心中想念毛澤東”.記得是東方紅裏的片段。現在想起來都好笑，在天主教堂裏跳些政治行這麽強的舞蹈。

教堂旁邊有一棟小樓，據說以前是神父和修女們居住的地方。我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了，不知去那裏了。小樓裏有一間屋子用來做貴重物品收藏室。我和一位女孩就負責管這裏。送來的東西都要登記誰送的，什麽東西，兩個人一起做，一一填好。

 

 

 

為什麽讓我做這工作？大概覺得我是個老實人。不知別人怎樣看人，大學畢業時，也聽到這種說法，說我這人很可以信賴。我真的很高興，比說我成績好高興多了。當然這是後話了。

那個大教堂裏則堆滿了鋼琴家具還有很多抄來的書。

和我們一起去那裏還有大頭頭二頭頭，還有一支全部由男生組成的糾察隊還是叫訓邏隊。

頭頭們和那些巡邏隊的都住在樓下。我和那個女孩住在樓上，那個保管室也在樓上。

平時白天就是保管室的我們兩個女孩和大頭頭留在那裏。二頭頭和那些巡邏隊的出去維持秩序。

大頭頭大概是我們的領導兼警衛。

不過他老是鑽在屋子裏看書。一天到晚也見不到人。反正教堂裏堆滿了書，看也看不完。

我們白天得呆著保管室工作，不能出去。再說也不好意思問別人看啥書？雖然大頭頭也是輔導班的，但畢竟是高三的，覺得大我們很多，真的不太敢開口！。還是有年齡段的不同。高三和高二的走的進，高一和初三的關係密一些，初一初二則是真正的被稱為小孩的。

教堂的院子實在大。一到夜間就覺得格外安靜。晚上我幾乎都是待在小樓是，不敢出去。更不要說去大教堂，咱挺害怕是不是有什麽特務躲在大教堂裏的什麽角落裏。那裏能躲的地方太多了。

直得聽到巡邏隊的回來的聲音，我的心才會安定下來.其實他們還真的成了我們的保鏢。

離那個小樓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吃飯的地方。專門有師傅給做飯。那個單位派來的，不知道.反正比我們做飯好多了。

我們在保管室的時間和那些巡邏隊的不一樣。他們比我們吃飯時間晚。

每次聽到他們在飯廳的吵嚷聲，我就很放心了。覺得安全了。

後來聽說紅衛兵在天安門廣場遊行後，地上可以撿到好些金飾品，我對這說法表示懷疑。

不要說誰的覺悟高,實際上把那些東西放在眼前都未必識貨。

我剛去那裏工作時，交班的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盒子。裏麵有紅紅藍藍的玻璃粒，告訴說那是很貴重的東西。比黃金還貴重。；要不說，我會把這些當垃圾處理的。

看起來那些不少金鏈，實際是假的。

後來政府派人來驗收。那些專職的處理黃金的師傅都帶著酒精燈來，把那些金鏈都放在火上燒。所謂真金不怕火練就是這道理。

很多貴重的可能扔了。

我外婆家被抄的時候，家裏有明清時代的花瓶，沒有了。

我母親十幾歲出去讀書，後來當共黨去了。外公給她留了一對明清時代的花瓶，沒了.

可能砸爛了。

至於串聯，在天安門廣場，真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