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揮一揮手

居美國華盛頓, 就職政府部門, 花甲年歲, 天天等下班, 月月等薪水, 年年等退休.
個人資料
華府采菊人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歸檔
正文

垃圾癟三?

(2017-02-20 14:17:02) 下一個

王安憶在她的文章裏提到, 她們家那種“弄堂”裏的人是不和外麵的“野蠻小鬼(上海話發音是ju和不是gui)白相的,不是特別清楚那兒野蠻小鬼的定義,大概就是些家裏窮穿得差的孩子吧。 

她是住在淮海路那類好地方了, 可能基本上沒見到棚戶區裏有一些為數不多的孩子, 特別是男孩子,或者是課餘或者幹脆沒有上學, 四處走動在垃圾堆或垃圾箱裏撿出那些可以賣錢的東西, 比如廢紙空瓶碎玻璃等,拿去廢品回收站去賣,換得很少一些錢貼補家用, 這種人和事就叫做“垃圾癟三撿(上海話發音為xie 而不是jian)垃圾”。

上篇說到的兆豐路棚戶區裏, 就有一些這樣的男孩子,不但會被高級住宅區的人稱為“垃圾癟三”, 即便是住在工人新村的工人階級, 一樣常把這類“撿垃圾“的當成教育子女的活教材,      “儂看看儂, 勿好好叫讀書將來搭至伊拉一樣去做垃圾癟三”!!

 其中有與我一起下過鄉的, 雖然他為自己曾經撿過垃圾感到尷尬, 但倒也沒有刻意隱瞞那段生涯,在一起嘎三胡時, 說上勁了, 神不知偶爾會冒出一句“我老早辣做垃圾癟三辰光哪能哪能”,因為在他從小成長的環境中,小學生時代 撿過垃圾的不是極少數, 有如我中學也有一個同學, 上小學時家裏還住在棚戶區,也撿過垃圾, 但搬入工人新村後, 別說自己不願幹了 就是家長也絕不會讓孩子去做了, 實在覺得丟人, 要知道鄰裏之間若是一吵架, 對方開口就“衲一家門全是垃圾癟三”等等及其難聽極為惡毒的話就會冒出來,會害得家裏孩子在新村裏抬不起頭的。

撿垃圾的標準行頭是一個框, 連上一根皮帶, 斜掛在左肩膀上, 框子靠在自己的背上,所以人就有些前右傾(當然左撇子正好相反),右手拿一個鐵絲做成的夾子, 頂端要彎個圈以增加彈性,架子的最下端則各有一個近乎直角的彎勾, 見到可撿的東西如廢紙, 手捏著夾子的中間部分, 夾住廢紙, 從右繞過左肩往框裏一扔, 手同時一鬆。而彎勾狀的夾子前端, 又正好在尋找目標是作為扒拉工具。

記得那時廢品回收站的廢紙價格, 大約隻有兩分錢一斤, 碎玻璃高些, 當然什麽銅絲破鐵壺啥的更高了, 不過賣“銅”的東西就得特別小心了, 因為是國家戰略物資, 稍微成形的東西, 回收站的同誌有權懷疑來處而去派出所報告。我沒問過那插友一天大概可以收入多少錢, 毛估估也許三五毛錢?不過,知道文革的上半場時, 有人專門晚上到大馬路去撿掉地下甚至撕別人的大字報大標語, 第二天拿去賣,然後去買半導體零件裝收音機或到人民大道買鴿子新城隍廟買金魚, 反正隻要沒被活捉, 張貼者一定認為是對立派的人幹的好事。添一句, 上海人的革命勁道真的在全國是倒數第一的,除了形勢特別特別大好那年把子,19 67年年底時分,鴿子金魚市場就死灰複燃了, 從上體司文攻武衛刮了幾次台風,還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喜歡“白相”個朋友是勿怕刮三的。

我有段時候經常去那位撿過垃圾的朋友家,彎彎曲曲的“羊腸小路”實在難尋, 去多了也就知道咋走, 閉著眼也不會搞錯的, 但若是要我去找另外的人家, 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那地方房子密度很大, 很多所謂建材又多為易燃物,防火是個很大的隱患, 問題是消防車也開不進去, 更要命的是裏麵還不通自來水,好在我的記憶中, 兆豐路好像沒發生過火災。

但有一回, 上海鋼鐵技工學校一個學生, 個頭矮小還帶副眼鏡, 也想撐市麵紮台型, 和一個家住兆豐路的對開時, 被打得鼻青眼腫,氣不憤, 找了一幫鋼校的哥兒們去報仇, 那小子一看來勢洶洶, 出溜地跑了, 鑽進了兆豐路棚戶區腹地,外麵來的人哪有本事進去找呀! 鋼校這個小模子朋友氣急敗壞, 掏出打火機準備點火, 口中說道“扯哪, 我放一把火, 看隻癟三出來勿出來, 一歇我自家到徐廟(徐匯區公安分局)去自首, 讓伊拉槍斃我!!”一起去準備幫忙打架的其他小赤佬一看, 放火迭個事體就實在太大了,要出大事體個, 勿來事勿來事, 一定要擋(上海話發音tang而不是dang)伊隻斷命棺材!生生地把那孫子的打火機給搶了下來, 硬勁把伊拖了出來。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