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夢

溫馨的感情,譬如尋夢,曆經艱難,尤其令人迷醉,人生有夢,何等美好,尤其這是來自於長輩們,先聖先賢傳承的! 男人的理想唯獨回歸到婚姻與家庭天倫裏,才更加踏實,不再懸乎。
正文

回歸美國夢的呼喚 - 我的中國夢 (一) (續-2)

(2010-02-05 20:46:04) 下一個
回歸美國夢的呼喚

“哥們,全世界找遍了,台灣,美國,終於,在中國大陸找到你了,咋樣?去我公司打拚,股票,薪水,X公司的兩,三倍,都可談,公司保證三年內上市!”約翰是我台灣一起長大的朋友,輾轉知道我的消息,很高興,一通電話從矽穀打來,因為是同行,對X公司知根知底,開出來的條件甚為優厚,自己人,肯定不會坑人,我心動了。
 
大女兒自從我來故土尋夢後,告訴我,自己拚命打工在校園賺生活費,常省錢吃漢堡,不像以前能享受較為優渥的校園生活一樣,有時不免心疼;另外,工作的壓力,不必要的黑色垃圾,我的身體能繼續扛得住嗎?X公司的名言:“像特種兵一樣,你必須要過硬,精神上的,心理上的,身體上的!”,沒有人會同情你,吃不消?回美國去!且慢,“約翰,現在來大陸設廠是一趨勢,難道你們沒有嗎?”“有,可是沒有你的位置?”我沉默了,“讓我想一想,太突然了,再告訴你,好嗎?”“哥們!盡快來哦!好久沒聊了!”掛了電話,興奮不已,右手胳臂彎曲,緊握拳頭,往下一按,大叫了一聲,天上掉下來的,似乎這正是目前脫離困局的及時雨,仙丹妙藥!可沒幾分鍾,中國夢的情結卻在心中開始發酵了,翻騰不已,“回美國?”,不甘心,我等了幾十年才圓了夢,就這麽快結束了?
 
媽媽是獨生女,二十歲之前,在河南老家,與姥姥相依為命,姥爺是國民黨軍人,一人奔走大江南北,長年在外,幾年難得回鄉下老家看原配一次,四九年後,媽媽一人與姥爺去台灣,總將對姥姥的思念化為我們最喜歡聽的床前故事,濃濃的親情不但溫馨,且令人向往,“如果姥姥在你們身邊的話,姥姥手巧,過年時各種家鄉小點心,紅的、綠的、黃的,五顏六色,應有盡有,可會做了,村裏的小孩都往家裏來拜年,圖的就是那些繽紛燦爛的點心與熱鬧,想想看,自己的小外孫,怕不格外多做,給你們壓歲錢嘛,一人一個,誰也少不了!”媽媽話聲中甜滋滋的,也讓我打小時候起,就神往姥姥家鄉的新年,兩岸開放後老媽回家探親,幾十年不見的鄉親,那純樸,濃濃的,鄉下人特有的溫情,老媽幾乎不想離開了,但是,老媽終究還是回美國與姐姐住,並帶外孫,我們兄弟姐妹也常常從外州去看望她,“還是自己的兒女,外孫令人惦記!”老媽回美後的興歎。
 
大女兒從小是被我們養花似的栽培長大的。高中時,得到德州女高音第一名,大學時,常被邀請去Stadium體育場為各種球賽唱開會國歌。她是我的驕傲。如今,想起她,那藍色的憂鬱卻更加深沉,掙紮地在心中糾纏了,輾轉難眠。學老媽,回到子女身邊,享受天倫?兩邊劇烈的拉扯,半小時後,拿起電話打給約翰,“哥們,這麽快就決定了?來!放心,我一定不虧待你!”“抱歉,約翰!”沉吟了一下,我說:“約翰,冷靜點,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不去了,但是,我保證,哥們,那一天,你們在中國有機會,我一定替你打工!”沉默了,“好吧,哥們!尊重你的決定,向嫂子問好。”就像約翰說的,三年後,他的公司上市,因為盈利,股價一直穩定成長。 有的時候,我真懷疑自己像徐誌摩一樣,盡一味的跟著感覺走,任性的無可救藥,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腦殼是否短路?但是,不可懷疑的是,老朋友的溫情,點滴在心頭,像粉色的牡丹花一樣,散發出陣陣的,洋洋的暖意,在心中蕩漾。
 
在中國的第一個年,病房外,一片紅海,繽紛燦爛,病房內,白色的蒼涼在空氣中漂浮
“C先生,很抱歉,今晚你不能回家了,病房已經收拾好,請你住進去!”醫生向我嚴肅且憐憫的宣布,“因為你的血壓過高,230/130, 有生命危險。”回到故鄉幾個月後,在巨大的工作壓力下,我倒了,早上匆忙赴院,沒有事先在昨天請假,臨時電話請示,咆哮中沒被批準。在冬日皚皚白雪中,透骨的寒意,陣陣襲來,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無奈,雖然已到醫院門口,卻緊急折返公司繼續上班,在警告中被記了一個”誤班”,,保證不再犯了,下班後,身體過於不適,跑到醫院檢查卻被扣留了。也好,有醫院的批條,我可以合法,而安心的歇一回了。
 
還記得,在美國,一天晚上,我得急病被送去醫院,第二天開了刀,身上插管,突然接到電話,是老板打到病床邊,叫我放心養病。他因見我不上班,急得到處找我,才知道我在醫院中,並送了一籃嬌豔的鮮花。那紅色玫瑰的回憶,讓我想起美國同事的溫馨,不經意地,心中升起一片暖意。
 
窗外炮竹聲不斷,過年了,在中國第一個年,卻是在醫院中度過的,不知道美國的家人如何?每逢佳節倍思親,她們一定羨幕我能過一個精彩的中國年,並等著聽我的訴說呢?當初在美國時,還憧憬著如何在姥姥的家鄉過一個好年,心中可是美滋滋的。越洋電話中從來隻是報喜不報憂,住院的事可千萬不能透露。病房外,煙花四竄,此起彼落,在夜空中閃爍,繽紛燦爛,滿地的炮竹啐片,撒成一片紅海,喧囂熱鬧;病房內,冷清清的,就我一人,醫護人員的製服,室內的裝潢,且是一片白色,透過慘淡的白光,寧靜中帶有些許蒼涼在空氣中漂浮。
 
大老板作包青天,開庭審理傾斜一邊的辯論

“T君打電話叫我不要和你談,因為你不懂,最好跟他談。”Edward艾德華 是M廠IT的美國負責人,是我在武漢工作的對方聯係人,不解的問我該咋辦?黑色的陰影不因為北京-武漢的距離,仍然跟蹤而至。因著我在周報中提到一些網路的技術問題,大老板責問T君, 他不懂,無法回答,卻把氣頭指向我,向眾人發出一封email, “C先生,你一竅不通!”因為過於離譜,我也懶得再回複搭理這件事。
 
那時我一天工作14-18小時,每周七天,忙於建廠諸事,對於純網路的技術問題也沒有心力去深究,因為這個議題已經遠超過半導體行業的範疇。一向不曾主持公道的大老板Z君,卻突然從北京透過電話丟下狠話:“你一定要回這封email,否則,就回美國!”帶著血色,包青天要開鍘了,不得已,隻好犧牲所有休息時間,去網上查資料,寫了一篇電信論文作為回複,雖然這與半導體純屬無關。倒也像我預料一樣,T君不再與我進行專業的對話,Z君也不再殷切地作包青天,開庭審理傾斜一邊的辯論,然而,隨著額外的騷擾,睡眠的減少,工作的繁重,我頭痛的頻率卻越發頻繁了。
 
土插隊與洋插隊

剛到武漢接收M廠,每天工作14到18個小時,連續工作21天,第22天我就被送到醫院去了。但就在21天的過程中,有一天,我打的時,與司機師傅侃起來,發現他和我是同年生的,很對味。他也談到自己的小女兒上初中,還談到插隊時的往事。可能因為我不是苦在其中,那陽光燦爛的日子,金色的浪漫,一直是我所向往的,雖然身體特別疲憊,但是知青下放卻是老三屆年紀的我,心中永恒的話題,刷的一下,我整個人活起來,興奮地投入談話中,認同那個大時代的生活點滴。
 
那位師傅跟我談了很多上山下鄉的往事,我將老孟告訴我的北大荒經曆搬出來,與他一陣胡侃,特有共同語言,老孟說:“別看我一米五的小個頭,兩個人,一頭一尾扛著幾米高,砍下的樹,往前麵奔,沒事,幹活特帶勁,冬天?有些事還非得趁著地凍起來作,咋歇著?凍著?沒事!砍下的木頭,火光下,特溫暖!”火光下的浪漫,輝映著老孟插隊時的激情,養成習慣,做事特實在,我常說:“何必那麽費勁?不需要如此精確地在每件事情上較汁!”“不,日久天長,自然會看出效果的不同,伐林造田可不是一天完成的!那是長久的戰鬥!”老孟生活中,不由自主地,常常上綱到政治層麵,在美時,那庭院的工作也當一件政治任務去完成,搏得愛人的誇獎,相對之下,缺乏插隊經驗,工作沒有韌性,笨手笨腳的我,在愛人前,常常承受巨大的壓力。在黑土地上的曆練,土插隊的經曆,後來竟是老孟在美洋插隊的豐富財產。
 
在共同語言下,相談甚歡,興奮之下,司機師傅問我,您當年在哪裏插隊的?露餡了,不得已,我說自己在美國插隊。有一點不好意思,但是刹那間,我挺起腰來,是嗎?冬夜中,頂著刺骨的寒風,天上的孤星與寒月伴隨我孓然一人,加班後疲憊的步伐,黃土地上,蒼涼,踏實,可是,想想看,中國半導體在國內生根的重大任務,目前成敗在此。這個十字架,我一肩挑了,我儼然就是土插隊,挺自豪的,多年以來,對那大時代的向往,我如今來了,實現了,我終於擁有土插隊的經曆了,帶著一身的土腥味,黃色的,挺厚重的。脾屬土,喜黃色,我的脾胃最近常有陣陣的隱痛,得悠著點,我提醒自己,別太使力了,有些時,恐怕不需要事事上升到更高的層麵。
 
(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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