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宇之前如許靜虹猜想的那樣是回了趟小家---他當然應該去安排好,她這麽想。
林芳子原本就為昨晚他沒過來吃飯而有些生氣,因為他同時廢掉了她晚飯後一起去聽音樂會的雅興。雖然他昨晚打了電話回來叫她帶孩子明天出發回香港,她問他為什麽、他卻什麽也沒說。
林芳子正心下發煩:每次逢年過節她都得帶著孩子不是出去旅遊就是回香港,憑什麽自己就必須為他老婆讓道?雖說她才沒心思去跟那女人爭正宮,但借來的東西用久了就難免生出感情來、或者誤認為那就是自己的。她覺得自己為他犧牲的也夠多的了,父母不肯原諒她、孩子們的家長會劉仁宇不可能去參加、全家一起出遊是不可能的。。。這次我偏不走!她恨恨地想。
劉仁宇一進門就問:“收拾好了沒有?“ 芳子懶得理他,他見狀明白她跟他擰著呢。於是對阿姨說你馬上給兩個孩子收拾一下行李,又轉頭叫已經放寒假的兒子帶妹妹去地下室電影房裏看碟去。孩子們聽話地走了。
劉仁宇看芳子依然坐著不動、有心想吵架的樣子,於是自己回房間去幫她收拾行裝去了。“憑什麽呀你?每次都必須打發我們走?“ 芳子跟來、擋在了衣櫃前不讓他撿。”現在是銀監會的來查我了、你說你們走不走?“她定定地看著他認真的眼睛、不由地閃開身子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做在床上。忽然又想起什麽來似的,慌忙起身去拿了她和孩子的證件、她的一小箱首飾盒還有一個大文件夾之類填進了大行李箱裏。
劉仁宇見她明顯是嚇著了,有心想安慰她幾句。於是過來抱住她,她以為他想跟她親熱,不耐煩地推開說:”這時候了你還有興致呀?要幹找你那老娘們去吧!“ ”怎麽說話呢你?!她可是從來沒有罵過你哈!你不會老嗎?你怎麽就不嫌我老?““是你不嫌自己吧?”林芳子兩手叉腰,杏眼圓睜 :”哼!實話告訴你吧、脫掉行長這身皮你什麽也不是。你當初不就貪圖我年輕漂亮才背棄你老婆的嗎?別告訴我你他媽的僅僅是因為愛~情!“ 劉仁宇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承認不能說自己當初沒有圖她的青春靚麗,但這麽多年的和美夫妻、這樣無情刻薄地說話也不至於吧?特別是在這種敏感時刻!這女人一狠起來怎麽成這樣呢?真是太可怕了!這回輪到他倒退幾步、跌坐在床上發愣了。
林芳子也顧不上他了,她匆匆地叫阿姨把兒子女兒給領上來,若不是劉仁宇自己聞聲出來抱抱兒子女兒,她可能連跟他說再見都懶得。當然她後來還是嬌媚地跟他抱了抱、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讓他保重。然後開著她的香港黑牌車,絕塵而去。
劉仁宇當即讓保姆放假。他自己呆在屋裏好一陣子都沒理清思緒。真是患難才見真情啊!他劉仁宇至少這一刻還沒出事呢,她就這麽原形畢露了嗎?他打開音樂、倒在滿載和見證了他們這12年來的歡愛的大床上。唉!女人總以為男人無非是隻需要性滿足、似乎跟誰都行似的,其實真那樣他何必養著她呢?他自問自己對她還是有情有愛的。她一定是嚇壞了,才那麽口不擇言的。他自我安慰道。
劉仁宇是個多情的男人,跟感情完全不沾邊的荒唐,他還真沒有過。以前對夏雪不就是那樣嗎?愛她寵她到極致,她最終不也拋下了自己、連頭都不回一個!唉!命苦!這時音樂傳來了李宗盛的《給自己的歌》:
“想得卻不可得
你奈人生何
該舍的舍不得
隻顧著跟往事瞎扯
等你發現時間是賊了
它早已偷光你的選擇
愛戀不過是一場高燒
思念是緊跟著的好不了的咳
是不能原諒
卻無法阻擋
恨意在夜裏翻牆
是空空蕩蕩
卻嗡嗡作響
誰在你心裏放冷槍
舊愛的誓言像極了一個巴掌
每當你記起一句就挨一個耳光
然後好幾年都問不得聞不得女人香
往事並不如煙
是啊
在愛裏念舊也不算美德
可惜戀愛不像寫歌
再認真也成不了風格
我問你見過思念放過誰呢
不管你是累犯或是從無前科
我認識的隻有那合久的分了
沒見過分久的合
歲月 你別催
該來的我不推
該還的還 該給的我給
歲月 你別催
走遠的我不追
我不過是想道盡原委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呢?
他的愛在心裏埋藏了抹平了幾年了仍有餘威
是不能原諒
卻無法阻擋
愛意在夜裏翻牆
是空空蕩蕩
卻嗡嗡作響
誰在你心裏放冷槍
舊愛的誓言像極了一個巴掌
每當你記起一句就挨一個耳光
然後好幾年都問不得聞不得女人香
想得卻不可得
你奈人生何
想得卻不可得
情愛裏無智者”
劉仁宇一直非常喜歡李宗盛的歌,他認為這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子、一個真正懂愛情卻為情所傷的男人。去年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時,他隻覺得太犀利、太深刻、太難得!今天卻聽得淚水都下來了。唉,如果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小兒子劉之林、女兒劉之芳,他必然是要柔腸寸斷甚至發瘋的。。。聽聽他給取的這名字就知道他有多愛他們。
當時,他聽完隻慶幸自己比李宗盛強多了,至少他還有許靜虹。還是老婆把他當親人啊!這就是他看見老婆會撲過去深吻的原因,他的確不知道大兒子劉京在家不小心見證了他所看不懂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