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喜歡或不喜歡一個地方或人，有時僅僅是因為不了解。原本不太喜歡上海，這次靜靜地住了幾日，卻漸漸體味出她的好來，她的精致、她的風情縱是在一些並不出名的裏弄小商鋪裏都會靜謐地開放。

記得中學時，上海籍的老師總是比其他老師穿著要講究精致很多。我們有個物理老師，別說打扮、連人都長得精致得不得了，最妙的是似乎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美，於是在她講加速度演示給我們看時，除了對她高度近視眼鏡後的依舊善睞的明眸、以及講得忘我時滿足顯露的皓齒印象深刻，如今，我頭腦裏唯一留有記憶的就是被槍擊後莫名其妙+速度晃動的彈珠。

有一類人，就是那被時代莫名槍擊後身不由己、惶惑動蕩的彈珠。走在淮海路上，看見似乎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個阿婆坐在小凳上專注地串白玉蘭和茉莉花苞手鏈、你想買則買，她怡然自得地埋頭做事並不向你兜售，總覺得這情形很有意思---這怕又是舊上海留下的一種曾經的美吧？自然的花香的確比巴黎很多名貴香水聞起來舒服、有韻味。其實香奈兒5號在我看來不是香味兒是異味，合適的香水有時也許就像合適的人一樣，隻此一款或一類。

琴是我們初中的英語老師，她小小個子、小小的單眼皮兒、喜歡男生遠勝女生、生氣時眼神很有些凶悍怕人。但這並不妨礙她在她高大俊朗的男友麵前的小鳥依人、風情無限。原來人可以有很多個麵合成，這是我有幸從她身上領會到的人類特性。同學們第一次看見她男友從上海來看她、看到“那孩子”長得是那麽HANDSOME都甚為詫異，因為琴自己的確不起眼兒、甚至是學校裏最不漂亮的女老師。可是我知道他們很配，因為有一次我不巧看見了他們相擁去買菜、他拎著菜跟她說著些什麽、她則挽著他，30幾公分的落差令她看上去是吊在他的胳膊上、她抬頭仰望著他燦爛得絕對像朵迎春花兒，原來老師也是很美的---隻不過是隻對特定的人綻放而已。這是我對她最後的印象，因為不久她男友就想方設法把她調回了上海，她給大家留的地址記得在靜安寺，走在繁華的街市上，我在想他們的孩子都應該很大了吧？

很多人覺得上海女人過於精明勢力，也許是因為我有個上海朋友似乎並不如此，因而個人感覺上就很難對這個整體有任何惡感。相反，另一個同學的漂亮媽媽是下放調回上海無望後嫁給了她爸爸的，我看他們一家也過得很幸福美滿，當然這裏麵一定傾注了雙方的心血，她媽媽一點兒也不端上海女人的架子，卻把上海女人的能幹、追求精致生活品質的好傳統帶到了家裏，我至今記得他們家大到窗簾、小到拖鞋都很雅致、很經心。兩個熱愛生活的人，似乎沒有理由不幸福吧？

經過百樂門時，不知從哪家店裏飄來了金嗓子美人周璿的歌，她嬌柔甜美的嗓音蜜一般地在38、9度的悶熱空氣裏濃得化不開，忽然，我注意到那蜜意仿佛落在了我胳膊上---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個多星期的陽光雨露熏陶終於讓我也擁有了風情萬種的上海TAN。。。